月夜下,司徒景轩一袭青衣,长身玉立。他静静望月,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思量什么,素兰在等了好一会才敢出声提醒他该睡了,却是没有得到回应,只能继续这么陪着。
夜色愈重,素兰见他还没有回房的意思,便擅自回房拿了件披风出来,央求他穿上。
司徒景轩转身回去,避过她递来的披风,在进房前,他对素兰说道:“明日我一早要出去,你让管事准备轿子,还有,这事不可惊扰到他人。”
“奴婢知道。”素兰低头应声,知道他说的不可惊扰,就是连老爷夫人都不能说。
“歇去吧。”
司徒景轩进门,上栓,背抵着房门,表情一点懈怠下来,是非常痛苦迷茫的神色。
他到底是谁的孩子,如果是前朝皇帝的,那他应该生于六月。华嬷嬷说她带着娘逃跑时,娘已经怀有三个多月身孕。如今柳如月说他生于中秋,又说是不足月,那娘怀他是该是正好过了新年,那会皇帝的尸体都寒了,自己又怎会是他的孩子?
到底,是谁在说谎?
司徒景轩闭眼,双手猛然捶了下门面,吓得外面还未走的素兰叫了句,“少爷,您怎么了?”
“无事,你下去吧。”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静淡漠。
素兰不敢有疑,嘱咐了几句早些歇息的话后,就提着灯笼消失在窗纸上。
司徒景轩度步到案桌前,心绪纷乱,他心头隐约有答案,却是不敢去确定,怕确定自己这些年的不甘都是笑话一场。
华嬷嬷有武功,他自小就知道,她不说,自己便不问。直到娘死后,华嬷嬷才将一切告诉他,告诉他娘的身份,娘的过往,却丝毫不提及娘的死因,及自己的出身。
你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们南缅大公主的儿子,是我们南缅的储君,你娘的遗愿要靠你来完成。
可遗愿是什么?她欺自己年小,却不知他什么都知道。还记得有一年夏末,娘在房里与人密话,他无心偷听却还是听到了。
“你们要我儿入东宫当耳目棋子,为你们夺得这个国家,再不济便是回去做南缅的君主,可是我皇妹又岂是好相与之人,当初来春藤时,我便已经将皇位交于她,你以为她还会拱手相让?而且你又真以为我轩儿是好控制之人?”
当年坚定铿锵的话仿佛还在耳旁,那个护他爱他也是伤他最深的人,却早往生多年。
伤寒?他怎么会信。他看过尸体,那明明是与他一个症状,都是中毒,区别在于他是慢性,而娘是急性,位置都在下肢。他身上的毒是娘下的,长达十年,自他十八岁才发作,娘身上的毒,却未曾可知,或许是她自己,也或许是她那个国家的人。
南缅是个毒草毒物遍地,但商业农业极不发达的小国。所以他们才迫切的想要占领物富民丰的春藤,年年派出棋子,年年失手,直到发现还有个他。
可是,就如娘说的,他司徒景轩又岂是个好控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