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仿佛就是晴天晴日里,贴在英昊耳边的一声惊雷,炸得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半晌回不过神来。
瑛贵妃亦惊得唇都白了,她顾不得跌坐在地上的英昊,忙将那画纸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越看脸色越惊,终于,她点头道,“正是呢,他这神情模样,和皇上年轻时简直差不了多少,”抬头看向蒋秀,她连唇都是苍白无血色的,“方才我还奇怪,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还想着定是自己眼花了的缘故,此时再细细看来,竟果然就是皇上年轻时候的样子……。”
她越想越惊,不由拿帕子掩了口,“难道,他真的是……?”
蒋秀白着脸儿愣坐了半晌,突然一下子跳了起来,一把抓住英昊的手,颤抖着声音道,“昊儿,他,他在哪儿,他在哪儿……。”
英昊木木的瞪着她,终于,他问出了口,“他……是谁……?”
“他是……,”蒋秀身子一抖,不觉后退了一步,她的目光奇怪了起来,突然,她扑通一声跌坐在绣墩上,喃喃的道,“不行,不行……。”
“什么不行,他是谁,他到底是谁?”英昊激动的吼了起来。
小青忙过去扶住英昊,向蒋秀迟疑的道,“秀姐姐,这,这未必吧,如果真的是他,他怎么可能说我家小姐是他的仇人呢?”
“是啊,”蒋秀像是已经失了魂般的,“如果是他的话,他是再不可能这样的。”
她呼的一下站起,也顾不得规矩的向瑛贵妃和英昊道,“娘娘,太子殿下,请容臣妾先告退了,”说着也不等瑛贵妃等人反映过来,她就屈身胡乱行了一礼,急急慌慌的出门而去。
余下瑛贵妃等人不禁愣了,她这样失礼,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这样急急的,是要去哪里?
“秀姐姐是去见皇上了么”许久,小青方才喃喃的说出了这一句。
到此时,英昊有了一股被愚弄的羞愤,他终于再不肯忍耐,大声的喊了起来,“母妃,青姨,你们到底瞒了孤多少事,那个人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瑛贵妃和小青面面相觑,关于当年那件惨绝人寰的事,其实瑛贵妃知道得并不多,那么点子点点滴滴,有宫里的传言,也有小青后来的简单叙诉,她深知道此时的严重性,更何况到底是不是那个孩子还是未定的事,这样的事,如何是随便说得的,此时见英昊这样,她为难的将目光投向小青。
小青自然知道她的意思,想着当年永巷里发生的一切,还没有张口,她就再也止不住满眼的泪,抚着英昊的手,她哽咽了道,“昊儿,你别问了,你母后是天下最好的母后,你要相信。”
她们越是不说,英昊就越是心紧,他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哀恳的语气求道,“他到底是谁,青姨,孤求你,告诉孤吧,他武功高强,如今寻上门来报仇,孤防不胜防,不管如何,你总得让我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吧?”
话说到了这份上,小青再也不能瞒下去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正了容色道,“昊儿,我若告诉了你,你可一定要沉住气,不能说给任何人知道,也不能在你父皇面前提起,否则,奴婢这条命怕是就到头了。”
在英昊的眼里,小青虽然只是个宫女,实则身份比谁都高,就是安婕妤这样的妃嫔等人见了她,都还要带笑叫一声青妹妹,而父皇对她更是另眼相看,她和蒋秀两个但凡在父皇面前提了什么,父皇十有八九会听的,此时见小青竟然如此郑重如此紧张,英昊的心里顿时突的一跳,怎么,这个人竟然如此重要危险么?
小青扬声命外面的宫女都退到院子里去,并不许任何人靠近屋子半步,耳听得外面答应了一声,脚步声去得远了,她又去窗格子边上细细的看了,这才回过身来,抹一抹脸上的泪,神色凝重的道,“昊儿,这个人很可能是你未死的皇兄。”
“什么?”如果说英昊之前已经在心里做了千万种猜测的话,那么小青这句话实在是个炸雷,轰的一声炸得他头嗡嗡一阵乱想,在他的心里,这个人再怎么厉害重要,也是在仇人之列的,如今竟然说他是自己的哥哥,这,怎么可能?
“皇,皇兄……,”英昊问这句话的时候,实则脑子里已经空了。难道,是母后当年为了争宠夺权,害了他不成,若果然如此,他说二十多年前母后和他有仇,倒也说得过了,可是,他是哪位妃嫔的孩子呢,从小儿他都只听说父皇有过两个儿子,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就是那葬在皇陵里的前太子英睿啊。
小青点点头,往事的痛楚让她心痛得再也站不住,软软的跌坐在蒋秀才坐的绣墩上,她脸上的泪仿佛是倾盆的雨,“是的,就是如今皇陵里供着的那一个,若他没有死,如今也应该有这么大了。”
小青的这句话,却分明更是天崩地裂的一句,英昊一下子跳起,“什么?”
太子陵里的这个,不是和自己同母所生的么?
他突然觉得糊涂了,这是怎么样矛盾复杂的一件事,既然在皇陵里供着了,又怎么说他如果没有死会怎么样,哦,对了,皇陵那里只是皇兄的衣冠冢的,听说是找不到尸身了的,难道……?
这样想时,他突然就是一身的冷汗,难道说,当年皇兄其实没有死,他,还活着?
事实上当年这位皇兄为什么会死,对于他来说一直是个迷,父皇母妃都只说的夭折了,他奇怪夭折了为什么尸首会不见了,不敢问父皇母妃,问青姨时,往日里和蔼可亲至极的青姨竟然拉下了脸,说小孩子家不许问这样的事,还吓他说要告诉父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