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瑛贵妃得到消息慌忙赶到时,英宏父子已经全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了,瑛贵妃和刘喜一样,在心里连连叫苦,奈何英昊的脾气和当年的沈皇后如出一辙,一旦拧起了性子,就是几头也拉不回了。
不能劝也要劝,瑛贵妃硬着头皮来到英宏面前大礼参拜了,婉声求道,“皇上,昊儿年轻气盛,性子难免急些拗些,求皇上只看在他年青的份上,不要怪责于他,容臣妾带回露辰宫将道理慢慢说给他知道,他自然能明白皇上的苦心。”
英昊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先前见瑛贵妃赶到,他分明觉得是来了救兵的,却没有想到瑛贵妃只是求情,其他的却什么都不说。
“母妃,”他一急之下顿时顾不得规矩,“儿臣没有错,儿臣决不会要那个不贞的人来做自己的正妃,母妃劝也没有用,”说完,他使劲将脖子一拧,掉头不再看他们。
瑛贵妃只觉得手软脚软,看着英昊急得话也说出来,这个固执的孩子,这是什么时候,他可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任性么?
英宏虽然待英昊严厉,然而这么多年来,却也并没有怎么狠厉的责罚过他的,他是他的命根子,他是他和她的唯一存在的维系,他怎么舍得。
可是今见英昊竟然任性得不成样子,他真的火大起来,他“啪”一拍桌子,喝道,“你说什么?”
然而英昊更倔,虽然垂手立着不敢回嘴,那脸上的神情却也是拧着一股性子在里头的,瑛贵妃见越闹越凶,大急之下,只觉得心中顿时一股气堵上来,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脸色已是变了。
英宏转首见瑛贵妃满脸变色,像是又要开口为英昊求情的样子,他的脸愈发的沉,指着瑛贵妃斥道,“看看你,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他的,真是慈母多败儿。”
他这句话是极严厉的,然而听到瑛贵妃的耳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隐隐的一甜,她分明想起未进宫前,爹爹气恨淘气的哥哥时,也是这样斥责娘的,在她的心里,这样的日子,才像是一家人呵!
这样想时,她的唇角不禁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来,心里的气闷也觉得散了许多,二十年了,自从沈姐姐走后,眼前这个男人就将自己彻底的禁锢,从此,再无人能够靠近。
她爱他,一如他爱沈姐姐,他孤寂的思念了二十年,她默默的守候了二十年,这满宫满院的嫔妃里,自己真的是最幸运的,不管是不是只因为昊儿,她可以经常看见他呵,他偶尔还会让她一起陪着用膳,两人话话家常,说说昊儿,他将他最爱的儿子交给自己照顾,将整个后宫交给自己打理,他让她做那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想到安婕妤等人,这么多年来,她们还在原来的位分上过着无味的日子,年华却在时光中已毫不留情的消逝了,自那年以后,她们想要见他,都只能是在逢年过节的宫宴上,想见他,又怕见他,因为,见和不见从来没有什么不同过,他的目光永远都是淡漠幽远,再不会在她们之间的任何人身上停留。
她这里默然想着心事,看在英昊的眼里,此时的母妃却分明是在委屈伤心的,纵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她亲生,然而在他的心里,她真的就是自己至亲的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他,就算是自己尊敬爱戴的父皇也一样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到那年在后花园里听到的,当年母后其实是被赐死而亡,他顿觉心里一刺,一股热血哗的就由胸口直往上冲,头脑一热,他猛然抬头脱口喊道,“不关母妃的事,当年您不也是一样,不然,不然母后怎么会死,您……?”
“昊儿,”他最后那句话直将瑛贵妃惊得魂飞天外,她甚至来不及反映,直凭着意识急急出口喝止,英昊被她这一声厉喝,顿时也惊得回醒,大殿内静了下来,只有阵阵诡异的气息在三人周围暗暗流动着。
英宏如石雕般的一动不动,没有人看得到他藏在绣着九龙戏珠的明黄色袍袖下的手指在轻轻的颤动着,阳光透过缠枝梅花的窗格子穿了进来,印在他虽见风霜却依旧俊逸的脸上,脸色愈发的白。
过了仿佛有一辈子那么久,就在瑛贵妃的心越提越高越想越怕英昊也渐渐后悔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语气平缓,隐隐满是疲惫无力,向英昊道,“你,你跟朕老实说,你这样坚决的要废掉林氏,到底是为大肃朝的尊严着想,还是,还是外面的流言太过不堪,你觉得失了你太子的颜面……?”下面的话英宏没有再说下去,然而无论是英昊还是瑛贵妃,心里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英昊不防父皇的口气竟然柔和起来,他当即道,“自然是因为大肃朝的尊严,儿臣早前还跟母妃说起过,若她只是个侧妃,那么就算她已失了贞洁,儿臣怜她苦楚,也会给她一个名分,让她有一个结果,可偏她却是正妃,是以……。”
英宏点头,他盯着英昊的脸,眼光炯炯,“你确定她失去了贞洁么?”
英昊一愣,“这已经是明摆着的事了,她,她那么美……。”
她那么美,那些匪人如何会放过她?
英宏站起身子,来回的踱了几步,停下时,他对瑛贵妃语气柔和,将那林氏接进宫来检验了,嗯,若果然如昊儿所说,你让她自己上表辞婚罢。”
一听此话,英昊顿时大喜过往,“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