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昊像是料不到她竟然会如此的平静安宁,就仿佛他方才说的分明是一句极好的话,而看她的神情,竟然还有些欢喜的样子,想起昨夜他将她扔在喜房里让她备受尴尬,她一样的不怒不嗔,就像是没有什么能伤得到她,又像是她原本就什么都不在乎,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人的缘故,心里慢慢的一股挫败感越来越浓,到最后,他竟有一种打了败仗般的无力感,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刀枪不入,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方才能伤得了她!
他咬了牙,“你明白就好,”恨恨的瞪了林夕儿一眼,他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林夕儿仿佛静黯了的石像,默默的坐着,脑子里空白一片,跟前静静站着东宫的总管太监以及满屋子的宫女,她不吭声,他们也不敢出声,唯恐,这位新来的主子就会被惹得恼了起来。
尽管他们的心底亦是如众侧妃们一样的瞧她不起,尽管昨天晚上她被太子冷落,可是太子的态度也实在暧昧,冷落羞辱她,却又分明承认她的身份,才是第一天,就明示将主持东宫大政的权利如此清楚明白的交给了她,除了太子,她就是最尊贵的,就连齐侧妃那样嚣张跋扈的人,也不得不乖乖的向她敬茶请安,不是吗?
静默了许久,林夕儿终于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那太监总管,她道,“命人去林府,将本宫之前的贴身侍女小桃玉接来。”这个东宫太过冰冷,仿佛是黑暗无边的海,漫无边际,无着无落,生生快要将她淹灭,她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位信得过的人陪在身边,哪怕,只是说说话也是好的。
只吩咐了这一句,她就扶了宫女的手慢慢出了大厅,那太监总管还预备着她吩咐别的,见她就这样走了,倒愣了一下,慌忙谨声应了,忙忙的派人去接那小桃玉。
小桃玉到时已经是晚上,一进屋子,她顾不得身份尊卑,一把抱住林夕儿,哇哇的哭了出来,她是林家的家生子儿,七岁就陪在林夕儿身边,说亲如姐妹半点不假,林夕儿大婚时,她作为贴身陪嫁,本是跟在鸾轿边上的,陈天睿等人突然发难抢人,她被人一巴掌敲在后颈上,当场晕了过去,醒来后已经在了林府,她牵挂着小姐,几乎天天落泪,好容易林夕儿平安被送回,却偏又不是在锦翠园就是皇宫里,情况不明,家里人担心,她更是天天陪着老夫人揪心,直到圣旨下来,小姐依旧还是太子妃,她方才慢慢慢慢的放下心来。
她抱着林夕儿上上下下的瞧,半晌,她好容易的泪水又落了下来,“小姐,你可瘦多了。”
虽然只是分别了短短的几个月,林夕儿的心态却仿佛已过了沧海桑田,抚一抚小桃玉的头发,她笑道,“傻妮儿,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么?”
她这一句话,却更是将小桃玉的眼泪变得汹涌,喜房内大红的帷幔床帐喜气洋洋,她的眼泪显得份外的不相合,林夕儿轻轻抚着她的背,心里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声,傻桃玉,你只当我如今否极泰来了,却不知道,这个地方于我,分明比那清风岭还要难以忍受的呵!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有了小桃玉的陪伴,林夕儿明显开心了许多,太子东宫的事务烦多,林夕儿起先忙了一阵,后来实在耐不住那琐碎,就干脆交给了小桃玉,小桃玉许是因着父亲是林府管家,她从小耳渲目染的缘故,年纪虽小却颇厉害,将个偌大的太子东宫里的事情料理得井井有条,令林夕儿惊诧之余乐得清闲。
天气却一天天的冷了起来,林夕儿的身子本来就弱,进了腊月后她每日只窝在屋子里不出去,也不要众侧妃来给自己请安,而英昊也依旧每日只去那几位侧妃的屋子里,如此,她每日接触的除了小桃玉和那东宫总管外,竟成了隐士般的悠闲自在着。
宫女太监们纵有见风使舵扒高踩低的心,奈何家政大权却又在分明在林夕儿手里,在被小桃玉假借林夕儿的意思狠狠的整治了他们一番后,也无不变得乖顺听话起来,这样的日子似乎并没有多么的难过,林夕儿这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英昊虽是自己的丈夫,但不见到底好过相见,不是吗?
然而这一切看在齐嫣然的眼里,她哪里肯咽下去这口气,好在英昊从来不去林夕儿的房里,让她的心气多少平了些,再加上林夕儿又很少见她们,平日处理事务如今又已轮不到她来插口,她纵然想找茬,却也不知道缺口在哪里,只好每次英昊到她房里来时,她或娇嗔,或体贴的样子,力争将英昊的心紧紧的抓在自己的手里。
她一直都记得进太子东宫前娘说的,身份地位其实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帝王的那颗心,他的心在你的身上了,那么,你就是最尊贵最让他宝贝的那个,谁,也不敢惹你,包括皇后!
这句话一直被她奉为金玉良言,她这样听也这样做了,事实证明,娘说的果然没有错。
看着在身侧已酣然入梦的英昊,她得意的猜想着此时的林夕儿定正以泪洗面,她每日不知道怎么眼睁睁的盼太子,而太子却都只是来到了她齐嫣然的屋子里。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轻笑出声,林夕儿,我倒要看你能在那太子妃的位子上能坐多久?
香枕软被,玉臂****,帐内分明旖旎无限,英昊睡得正沉,一翻身,顺手将身边的佳人揽入怀里,佳人容颜如玉,不协调的,是脸上太过阴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