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淅淅沥沥地下着雨,飘飘洒洒地降在一队慢慢行走在丛山之间的将士身上。他们的行进速度很慢,从高处看去,就像是一群虫蚁在搬运沉重的食物。
队伍的中间是一辆蒙着红幔帐的宽大马车,车顶的大红绸布已经湿透,皱巴巴地贴着檀木顶盖。婚车的车轮咿呀咿呀地响着,在泥泞的山路上留下了弯曲延绵的车辙子。
“公主,把毯子盖上吧,天阴气凉,小心别着凉了!”一个梳着宫髻的少女,拿了张绒线的毯子帮半卧在软塌上的公主盖上,掖了掖被角,抬头看见公主的表情,径自掩嘴巧笑起来,倒引起了公主的注意。
“筱茵,笑什么呢?”这个半卧在车中软塌上的公主就是涅儿,她放下手中的书,正了正身体,也跟着旁边的宫女浅笑起来。
“公主,你这看书的表情呀,可真是诱人呢,伊人浅笑兮,貌如兰——”说着,筱茵又吐吐舌,托着下巴说,“苍泷皇一定会喜欢公主的,以后公主就不必处处谨慎了。”
一说到这里,涅儿的笑容就轻了几分,她伸手挑起车帘,看了看外面的雨势,冰凉的山风也趁机窜进车里来,让没有防备的筱茵打了一个激灵。
涅儿看了一会儿,放下车帘,轻轻地说:“话虽如此,谁又能知道苍泷皇的性子呢?谁又敢说我们不是走出了虎口又掉进了狼窝呢?唉……我涅儿,从来都不敢安心地笑过。”
“哎呀,公主,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壶不来提哪壶的,又招你不开心了,该打、该打!”说着,筱茵真的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打去。
涅儿赶紧拉住她的手,说:“傻丫头,我何曾怪你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会这般计较呢?”说着,涅儿脸上竟绽开了笑容,灿美如桃花。
筱茵看见涅儿这样乐观,事事都是往好的想,总能在困恼中找到可以自我解压的方式,她很是佩服涅儿呢。
鸽桑的皇宫越来越远,涅儿望着雕空镂花的窗棂,有些发呆,因为她不知道这次她以公主的身份嫁去苍泷国是喜是忧,听说苍泷皇是个暴虐无常的男子,她常听恪哥哥说起在战场上的苍泷皇,他英武非常,却是戴着兽皮面具,狰狞不已,挥剑也是冷血无情。
传闻,苍泷国有一支魔军,残暴凶猛,杀人手段狠毒无比,他们所掠过的城池,都是片瓦不存,肢体遍地,连空气都是浓稠的血腥味,而这支魔军就是苍泷皇的御前军士,他们只听苍泷皇一人的命令。所以,不难想象,这样一支魔军的头领,又该是多么地可怕啊。
而且,在苍泷皇即位开始,就不断地对外扩张,攻城掠地,成为一方霸主,逼得周边小国俯首称臣、连年进贡,更是把美貌的公主远嫁到苍泷和亲,以求一时喘息。
然而,苍泷皇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那些和亲的公主都是不到一年都接连地死去,死因各异,这样,谁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连一个柔弱女子都不放过的杀人恶魔,不是最可怕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