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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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国瑞能答则答,不能答则避。做完了保健按摩,小姐说脱了上衣吧。他睁眼看了小姐一眼,看小姐的脸汗津津的,他冒出一句:累了吧?小姐笑了一下说不累。他说歇会儿吧。小姐说不用歇,该推油了。他问推油?小姐问没推过?他“嗯”了声,小姐说推油也是按摩,有泰式、欧式、非式、日式、港式等,可自选。他说不做了。小姐说钱是照套浴付的,不做就吃亏了?国瑞想想也是,便爬起来脱了上衣。重新躺下后小姐便在他后背上涂上油,然后用手搓起来,搓了几下说先生有火呀。他问红了吗?小姐说都紫了呢。国瑞叹了口气,想这事那事怎么会不上火呢?推了一会儿,国瑞觉得浑身轻松了许多,便与小姐攀谈起来,得知小姐是东北牡丹江人。读过高中,这里有一个很帅的男朋友,两人正同居,准备明年结婚。他问以后打算干什么。小姐说要能攒够钱就开一家饭店。又是开饭店。他问开饭店需多少资金。小姐说小点的两三万差不多。国瑞不再吱声,想早些把国兴美食城开起来,然后以参股的方式把她们聚合在一块干,实现她们的事业梦。

他陡地颤栗一下,随之一阵彻骨的快意从那地方辐射向全身。小姐碰到了那地方。手像两只小鼠在奔跑。他呼吸急促,面红耳赤,无所措手足。

稍纵即逝,小姐的手移到腿部。国瑞回味着刚才一瞬的感觉,心跳跳的。

第二次“浪潮”随即卷土而来,这遭小姐是把手放在他那东西上,轻轻地揉搓。虽然隔着浴裤,可感觉真切,那东西兀地挺直起来。

“先生,那个吗?”小姐柔声问。

“什么?”

“找个小姐来吧?”

“怎么?”他没听清,或者没懂。

“先生不想做爱吗?”

“你……”

“不是我,有专门做的小姐,很漂亮的,叫一个来吧”

“……不要,”他说,声音很细微。

“要不打飞机吧。”小姐说。“这个我来做。”

“不好,不好……”,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小姐不再说话,两手往下一撸,浴裤就退到膝下,事情就到了欲罢不能的地步。

国瑞是独自离开海湾洗浴城的。他不想等老匡他们。一边沿马路缓缓行走,一边回想着刚才的过程。心情很复杂。不在于事情本身,而是反映出来的实际:自己是个意志薄弱的人,(制定了行为规范又随意破坏)这注定自己一生将一事无成。

国瑞快下班的时候接到常容容的电话,说有事要与他见一面,说完又加上一句:我请客。国瑞明白说这话只是一种姿态,因为两人吃饭怎么也软不到她付账。他也把该说的话说到:行呵。你请客我埋单。常容容在电话里笑起来。

常容容把地方定在一家咖啡酒吧,有餐饮供应的那种。国瑞提前些来到,在楼上选个位子坐下。服务小姐送来一杯水,刚开口问:“几位?”常容容的头便从楼梯口升上来了,左顾右盼,看见了国瑞。虽只见过一面,常容容的表情就像见了老朋友那样,开口说:“国哥真是的,一点儿也不浪漫,干嘛不到吊椅坐。”国瑞笑说:“我怕晕。”常容容说:“晕才好,人生难得几回晕嘛。”边说边朝吊椅坐位走过去,国瑞跟在后面,有一种挺美好的感觉。

在吊椅上坐下后,常容容荡起秋千,一付怡然自得的模样,嘴里依旧是抱怨:“我不打电话你是不会打的,真没劲,你这人呵!”

国瑞讪笑说:“刚见过不久么。”

常容容说:“都三天了呵。还不久。”

国瑞许是被常容容感染,不由来了精神,换付口气说:“以后我主动就是了。”

常容容笑了,说:“行啊,知错改错是好同志。”

国瑞也笑了。

点了啤酒和几样西餐菜肴。

国瑞是头一次在这种场所用餐,感到新奇而舒适,在幽和的灯光下,在悦耳的音乐声中,有种不知身的何处的感觉。他不由想起宋祖英唱的那首“好日子”,觉得自己现在的日子也是好日子。他向常容容举起了杯。

“为什么干?”常容容望着他问。

国瑞一下子想起头一次和玉姐在饭店吃饭,他举杯玉姐也这么问。

他反问:“你说呢?”

看来,常容容比玉姐狡猾,不答,说:“想把球踢给我呵,不成,你来说。”

他不想说出玉姐当时说出来的话。说:“为事业吧。”

常容容不碰杯,一下一下摇着头,一字一字吐出声:“女—人—不—为—事—业—干杯。”

“那为什么?”

“为情感。”

国瑞打个艮,接说:“那就为情感,干!”

“干!”

都喝了。国瑞把酒添上。

他问:“你电话里说有事,什么事呢?”

常容容露出不满的神情,说:“看你,刚坐下就公事公办,真没劲。实言相告,今天找你有好事,百分之百的好事,可你得为自己的表现赔礼道歉才成。”

国瑞没办法,笑说“好,我道歉,道歉。”

常容容说;“罚一杯酒。”

国瑞二话不说,喝了一杯。

接受教训,国瑞不再问常容容,眼一直盯着她看,在柔和的灯光下,常容容的面部轮廓显得很圆润,色彩很鲜艳,像油画里的人物。他觉得容容这女孩其实很单纯,没城府。

常容容神采飞扬地说起了事情:她想出一个绝妙偷梁换柱策略:让国瑞为厂家拍一个广告,妆扮成影星周润发的某角色形象。人们会以为就是周润发在做广告。这样既能创造巨大广告效益又能为厂家节省巨额开支。只要不公开打出周润发的名字,就不存在侵权问题。她说她已把这个构思与本市某企业讲了,他们有浓厚兴趣,说只要当事人同意,马上就可以操作。至到报酬,她说她会与厂家据理力争,估计不菲。

国瑞听了常容容的说法,像看生人似地盯着常容容看。他断然没有想到被他视为“单纯”“没城府”的常容容竟这么有心计,生出这等奇思妙想。许多人都说他长得与周润发相像,也只是说说而已,而常容容却能将此运用于商机。其实不用多想,便会觉得这个点子切实可行。

常容容问:“你觉得怎么样呢?”

国瑞不说话。开动脑筋想这事,他听说大明星拍广告一次收入几百万,就算自己是假的,打打折扣拿人家的百分之一数目照样可观。况且目前他也确实定需要钱。想过正面又想反面。这样做会不会有不良后果,就算法律追究不到,可要叫三阿哥知道又会怎么想?会不会认为自己行为不端?

他说:“谁知道这样做有没有问题。”

常容容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大名星能做广告别人怎么就不能?模样也不能申请专利,兴他那么长,也兴你那么长。”

国瑞说:“我不是说这个。”

常容容问:“那还有什么?”

国瑞说:“总公司会有不好看法,会觉得我不务正业。”

常容容说:“不会的,这种耽心完全多余的。我们可以在八小时之外拍摄,不侵占工作时间。”

国瑞仍觉不妥,三阿哥是他最大的顾忌。

常容容又说:“就算存在你耽心的问题,那也可以避免。偷偷地拍,不让任何人知道。广告在电视上播出后都会以为是大明星,你的上司也一样,不会想到是你。”

听常容容这么一说,国瑞的心放松了。他抬眼看看常容容说:“这倒也是。”

常容容得意地笑笑,端起酒杯,说:“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当一回名星又有何妨?”

国瑞自嘲说:“冒牌。”

常容容又说句:“当一回冒牌又有何妨?”

国瑞不吭声。

常容容再补半句:“又有何妨?”

国瑞被她逗笑了,响应地端起杯,说:“不管有妨无妨,你都是为我着想,我领情,谢谢你。。”

常容容说:“别含糊,这事你做还是不做,说清楚再喝。”

国瑞说:“做。”

常容容笑了, 说:“我就知道国哥不笨嘛。”

两人碰了杯,一饮而尽。

酒止了。这里毕竟不是大吃大喝的地方。

又点了咖啡。

“这里的环境真不错呵!”国瑞再次向周围瞧瞧说。

“不错以后要常请我来呀。”常容容说。

“没问题。”

有言曰三句话不离本行。常容容又说起上回的采访,说回去向主任作了汇报,主任说角度选的好,有新意、有深意。不拘一格降人才。说说容易,做起来不容易。一定把这个题目做好,让那些只认关系只认血缘亲情的人受到教育。又说上回采访匆忙,还有几个问题想再问一问。听国瑞说可以,常容容按下录音机开关后神情像换了一个人。

你是怎样走近宫超先生的?

走近?是一个偶然机会认识的。

从认识到委以重任中间有多长时间?

没几天。

你认为他为什么无保留地信任你?

也许他觉得我为人忠厚。

你觉得他最欣赏你什么?

本份,实在。

他讲没讲重用你这个素昧平生的人的理由?

他说他看我行,就鼓励我干,说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不是好员工。

他对你或者说国隆公司的期望是什么?

把工作做好,创造效益。

你上回说公司的主要业务是融资,你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吗?

没有。

那如何开展工作?

有匡副总帮助。宫总给我学习的机会,让我煅炼成长。所以我才进了高级经理人员培训班。

一张白纸可以画最新最美的图画,宫总良苦用心。

是。宫总这人很不一般,遇上他是我的福气。

我觉得有你这样一个好部属,也是他的福气。

不能这么说,我算什么。

假若我是宫总,我会为选择了你而欣慰、而自豪。

……

关了录音机,娇嗔又回到常容容脸上,她一勺一勺地喝着咖啡,用眼瞄着国瑞。

“你知道此时此刻我在想什么吗?”常容容问。

国瑞没吭声。

常容容用小勺敲敲杯子:“听见没有呀?”

国瑞说:“我在听。”

常容容说:“我在想,伯乐不仅宫超先生一个,本人也是。”

国瑞看见常容容眼里有两团小火在闪烁。

“我问了你这么多问题,你不想问问我?”常容容说。

“问什么?”

“只要感兴趣,什么都可以问。”

“你们报社有多少人呢?”国瑞问。

“老天!”常容容叫道,“报社人数,你对这个感兴趣?”

国瑞也意识到问的不当,忙作解释,说:“我……我只是随便问问。”

常容容不买帐:“随便问问就问报社人数?就是问人数也问不到报社呀。”

国瑞亡羊补牢:“容容你家几口人呢?”

“一口。”

“就一个人?”

“不让么?”她赌气地噘着嘴,身子在吊椅上机械地晃来晃去,像个钟摆。国瑞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自从头一次见面,常容容便表露出对他的好感,今天又进了一步。凭心而论他并非是不把常容容当回事,无论是职业还是风姿,她在他眼里像明星一样。接触中他也觉得常容容是个不错的女孩,但他不能把她和自己在情感上联系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够不着她。这是其一,另外他也不愿有非分之想。他对自己的现况很满意,不想节外生枝。何况陶凤还在医医院里,她那么可怜,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常容容毕竟是个单纯女孩,对国瑞甩了一会脸子,又恢复了常态。变得高兴起来。到离开时气氛一直很融洽。

这些日子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做什么事情国瑞心里总装着一个人,那就是三阿哥。他期盼着这位上司加恩人对他的接见。他觉得三阿哥即使再忙都会见他一次。对此他不加怀疑。每次见到老匡或者接到他的电话,他都等着“三阿哥来了,要见你”这句话从他嘴里吐出。很多次他想直接问老匡宫总是否来了。想想觉得不妥,把快出口的话又咽回肚里。他有一种感觉,自己像一个风筝在云空飘飞,三阿哥是牵线人。因此他很在意三阿哥,不想失去他对自己的“牵引”。

他还想给玉姐打电话,询问一下三阿哥回去没有。想想也觉不妥。玉姐对三阿哥的厌恶自己一清二楚,自己表现出对三阿哥的过度尊重,会让她心里不舒服的,这是一定的。伤玉姐的心的事自己同样不能做。

然而三阿哥就像他身体里的一个病灶,不把它弄出来摆在面前便永不安心。他决心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找到三阿哥的下落,以解心中之惑。首先他认为三阿哥不会一人住进紫石别墅,会住宾馆。且十有八九在曼都大酒店。他打电话从信息台查到曼都总机,然后打进去转了总台。电话畅通是高级饭店的硬件之一。硬件很硬小姐的话语却软而又软,细声细气说先生有什么事愿为你服务。他说请查一位叫宫直的先生住没住在酒店。说请等。“软件”不软,很有工作效率,转瞬间便有答复。说查到一位宫超先生,是市里黄市长的客人。三天前已退房。他的头翁地一声响,耳机在手里久久不放……

下课后国瑞大步流星冲出宾馆大门。每回都这样,因为他不想让“同学”发现他没车接,赶在别人出来前离开宾馆去乘公交车。这回遇到了问题:外面下起了雨夹雪。风冷嗖嗖地刮。他犹豫起来:这么走到车站全身要淋湿,而且下了车到住处还有一段路程。他并不是“娇贵自己”,而是娇贵身上花了七百多买的西服。老虎上山一张皮。这是他唯一能穿到场合的衣裳,不想把衣裳糟蹋。犹豫间同学鱼贯从旋转门走出,见了他不约而同问句:车没来?他“啊啊”地点着头。后觉得这么站在门外不好,便返回到大堂,走到僻静处拿出手机,做打电话状以避免与人搭讪。

如果在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怎样,可这遭不成,他感到窝囊。心想:再怎么自己也是个一把手,遇这种天气老都应主动来接才是。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要求并不过分,心里的火气便越高,像无数个小鼠在胸中乱窜。他终于按捺不住,假打电话变成真打。通了开口就问:老都你在哪儿?老都答:在外面。他说下雨了,你到长虹来接我一下。老都即刻说我一时半时过不去呀,匡总在车上。老都明目张胆地轻视他。拿副总压正总,满中国不会有的事。他大声说:不管谁在车上都要来接我,马上。刚说完他听到嘟嘟声,电话挂断。国瑞气极,再拨就关机了。国瑞恨得要命,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