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湘洬随大家的目光,一下就注意到了红袍男子,苦苦思索了一下,似曾相识,“逸侯”这个名字好熟悉。
一个个片段在眼前闪起,十年前……深夜……产后虚弱……红光……天灵草……还有遥遥隐隐的一句留言,“文清兄不幸身亡,逸侯受托送还天灵草……”
对了,就是他,十年前送给自己天灵草之人。
董湘洬不顾一切甩开了褚剑舞的搀扶,一把拉住了孟逸侯的血红长袍,噗通一下跪了下来:“仙师、仙师……你是不是十年前送药的仙师?我夫君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啊……”
“……”,孟逸侯被扯得无可奈何。不说,对不起眼前泪流满面的女子;说,又实在难以启齿,对董湘洬来说过于残忍。
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背后传来一把沉沉男音,声音略有些稚嫩却坚定不容置疑。
“你的夫君,孩子的父亲薛文清就在那里,人形怪物便是。”
说话之人正是萧南天,凌秋水在旁边轻叹一声。褚剑舞有些嗔怪的瞪了一眼萧南天,怪他如此直白,萧南天只当做未见,仍是手指定定的指着尸魔,毫不退缩动摇。
而尸魔反应更是奇怪,好似听懂了众人讲话一般,不再打转了,痴痴直看着董湘洬,低吼着:“湘……清……”还笨拙的拿干枯手指指指自己,又指指董大小姐。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九幽寒霜、旱地玄冰,都不足以描述董湘洬此时的心情,在她脸上连痴呆惊骇的表情都没有,无喜无悲、无哀无怨,四大皆空什么都没有了。两个孩子也是惊呆了,薛湘一头扑进了哥哥怀中,薛清痴呆着毫无反应。他们幻想过无数次父亲的样子,母亲的描述是那样的美好,而现实又是这样的惨不忍睹。
南离茹嫣狠狠的剜了一眼萧南天,右手挽了一个极美的兰花指,“回灵术,疾!”
一道白光闪过,没入董湘洬印堂灵台。若是不这样做,怕是她心神剧震之下,神智当场就会破碎。
回过神来的董湘洬,目不转睛的看着“尸魔”,嘴里喃喃有声。
“文清……文清……”
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个俊俏清秀、神采飞扬的少年;那个可以直斥栖凤的傲骨男子;那个生不离、死不弃的痴情男子;那个饿着肚子、干裂着嘴唇,仍可微笑为自己吟咏优美诗篇的男子……
梦游般的她一步步趋向前来,就欲扑向尸魔,褚剑舞忙一把拉住道:“董小姐醒醒!文清现在已化身为尸魔,不再是以前你那个夫君了。”
一言点醒梦中人,梦是虚幻不假,可点醒就真的好吗?如果点醒就好,那为何有些人宁可被骗,也不愿知道真相。
不点醒又是好的吗?如果不点醒为好,那为何还有一些人宁历千难万苦,也要找寻真相。
不管答案如何,反正现在对董大小姐来说实在残酷了。她醒来之后,怎么也不能把心灵中的夫君,与眼前这一堆枯骨烂肉重合在一起,以至于她已经忘了眼前众人,是传说中的“神仙”。
董湘洬眼珠充血,长发逆舞,疯狂的对褚剑舞嘶吼:“不!……这不是真的,你骗我,你们都骗我。他不是文清,杀了他、杀了他……你们滚、你们滚……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