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立在血坑边,三日来,无忧岛上的一幕幕、一处处,都被冥蝶看在目中、感在心中,斑兰给她的惊讶太多太多,都已看得有些麻木。她不得不承认,蜕变之后的斑兰确有大将之风、统帅之才,论及战略谋划,怕是连雨松和其父雾山都无此高度,倒是比她更像一宗之主。
可是,当冥蝶数次有意逊位,禅让宗主于斑兰时,又遭到他的决绝反对,所讲之言更是让冥蝶无以辩驳。
一宗之主,乃是大局之掌控者,智慧不足有善谋之人可补、勇武不足有善战之人可补,但若是仁和不足则难以制衡各方,此是首要,其他皆是次要。
而斑兰自言勇武不及原平和十二白衣人、仁和不如她冥蝶,仅有一些学自红尘间的谋划筹略可用,故宗主之位做不得,至多就是首席大长老。况且妖宗百废待兴、方兴未艾,还有许多事要做,其中不乏开罪之处,甚至有担罪人之名的忧患,这些都不能是宗主所为,宗主所不为,便只有他为。
比如,妖宗局势刚稳定之时,蛇、禽二部之中尚有极少数杀红眼者,犹自叫嚣着不死不休,冥蝶劝也劝不住、压也压不下。斑兰就以雷霆之势,在十二白衣人相助之下,一个个生擒,无论禽部还是蛇部,都将之废除修为、灭其肉身,独独放其元婴任由破灭、转生。如此一来,局面大定,再无一人敢叫嚣,都老老实实听其号令调遣,才有今日进退如一之势,这些都是冥蝶做不出来的。
大战方止,正是平复人心、休养生息之际,哪容有人继续做乱!
而在斑兰果敢绝断之后,便又负荆请罪找到冥蝶,自认诛杀同类之责,并以死相逼,后来连十二白衣人和剩余妖众都看不下去,出面恩请,皆称斑兰所为乃逼不得已、有功无过,冥蝶当然是宽仁的允了。不过,斑兰自请死罪可免、活罪不逃,到底还是令原平对己施了三百鞭挞之刑,鞭刑过后斑兰全身几无全肤、皮绽露骨,至今鞭伤尚未痊愈,犹自裂痕迸血,全宗上下所有妖类无不侧目低头、无不肃然垂首,心中再无斑兰以前浪荡浑噩之形象。
斑兰之绝然,显见不止是对他人,也对自己,那影响斑兰蜕变之萧南天,其人如何,不问可知……
“大长老,你在想什么?还在为那十年之期发愁么?”默立良久,冥蝶突然开口,却是几日来不知不觉中,她对斑兰再也不敢直呼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