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后开始数九，谚语有云：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
每九天为一个小节，九九八十一天，过完这八十一天，春天就来了。
数九寒天，三九四九最冷。
叶溪流就在这最冷的三九天里跑去了北方，秦岭淮河一带的一个小县城。周灿这次随她一起来，两人在县城的经济连锁酒店开了一个家庭套房，一住就是五天。
两人刚到这里，叶溪流曾要求单独一个房间，后来被周灿一句话动摇，“丫头，你玉镯能辟邪，酒店旅馆一向阴气重，我和你住一起安全，再说咋俩什么关系？你还怕我夜里对你乱来？”
叶溪流仔细琢磨，想想也是，周灿八字低，没遇见许半仙前，常常看到一些脏东西，夜不能寐是常有的事。
北方的冬天萧瑟，河水早就结冰，天气晴朗，外面走动的人不少，天气耍阴，外面行人没几个。
天冷，叶溪流不愿意外出，整日待在空调房间里，连吃食也是叫的外卖。周灿闲不住，见她不愿意出门，他一个人饭后出去闲逛，也不坐车，步行走在县城大街上，这里看看，那里逛逛，每次回来都会赠送叶溪流一些好玩物件。
叶溪流骂他败家，“阿灿，有钱也不是你这样用的，我们不知道还要等多久，说不定年前回不去，你每天如此花费，我替你愁。”
“不用替我愁，这些花不了几个钱。”周灿吊儿郎当地往沙发上一瘫，房间里开着空调，他不能抽烟，“你又不肯出去，也不爱看电影，整天织围巾，伤眼，我买东西回来给你玩，你也好打发时间。”
数独玩具、五子棋盘，甚至连时下的神秘花园绘本都买了回来。
叶溪流苦笑不得，她把他买来的东西全部收好，“上次那条围巾你嫌弃颜色太艳，我送给了小芹，这一条却是给你织的，再说我哪也不去，你应该更高兴才是，起码省心。”
周灿一听她现在织的这条灰色的毛巾是送给他的，高兴地一跃而起，他凑到叶溪流身边，拿起她手里已经看出形状的围巾，再三确认，“真的送给我？不是给师父？”
“我每年都是买皮的送给许叔，他常在户外走动，针织的不挡风。”叶溪流顺势站起来抖开围巾挂在他脖子上，比划下长度，“快了，再有一天时间就可以收针。”
“我不急，你慢慢来，别用眼过度，这次还指望它办事呢。”周灿站着没动，眼睛愁向左前方的镜子，还别说，他长得俊，肤色白，灰色称他。
提到正事，叶溪流退开些距离，拧眉，“阿灿，我们都来快一个星期了，客户还未出现，哪有这样合作的道理？这些天的误工费怎么算？”
委托人是本地的一名建材商人，他外出进货一个月，回家后发现妻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习惯、说话方式通通都变了，这人也聪明，跑去找当地的算命先生那里去问，得知妻子被鬼上身，说穿了就是另外一个灵魂进了他妻子的身体，他按照算命先生教的跑回去对妻子‘施法’，奈何结果无用，反被妻子大骂了一顿。
那人后来又托人打听，先后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把妻子变回来，他郁闷地几乎一夜白头，晚上也是和妻子分床睡，直到某天有人告诉他老周事务所，他想法设法联系上周灿。周灿认为这事既然‘通灵’都没用，不如让她去试一试，催眠委托人的妻子看一看结果，奈何他们到了这里好些天，委托人迟迟不出现，打电话也不通。
事务所的收费规矩就是先付一半定金，事情成了后再付余款。
周灿已经收了委托人的费用，段不能现在就打道回府，天冷，他们一来一回太折腾，眼下只有耐心等。
“你别急，这些天我出去不是白转悠的，我去过委托人的家，他们家大门上锁，我问邻居，说是临时出门参加乡下亲戚婚礼了，这附近有山，我估计信号不好，我们再等等，反正还有二十来天才过年，回去也是吃现成的。”
周灿一个人住，每逢农历新年都是叫上许半仙和叶溪流下馆子搓一顿，叶溪流也是一个人住，她从来不讲究，贴门对就完事，晚间也不守岁，许半仙更是不讲究，有时候都不能赶回来和他们一起过。
叶溪流听见周灿这么说，她也不好说什么，看来只有等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未亮，叶溪流就听到一阵吵闹，酒店隔音效果不好，夜里常常听得男人的鼾声，还有外间走动的脚步声，至于她常听小芹说的那男女啪啪啪声到没听见。
她以为是有人退房就没动，直到客厅脚步声响起，周灿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门声，她仔细一想，周灿睡得那间估计噪音更大，他肯定是不爽出去找人发泄了。
五分钟后，周灿回来，拍她的房门，“丫头，丫头，快起来，这酒店不干净，我们现在退房重新找一家。”
不干净？！
叶溪流惊坐而起，胡乱套了外套在身上掀被下床，她跑去开门，门外周灿表情很严肃，她蹙眉不解，“怎么了？什么不干净？”
周灿看到她没有穿戴整齐，连忙撵她进去先穿好衣服，别着凉。她‘哦’了一声，一分钟后开门走出来，周灿已经换好了衣服，正把他的行李箱打开。
她走过去，问他，“你说的不干净是指这里有东西？”
周灿把行李箱的衣服全部拿出来，腾空了再慢慢收拾，“隔壁房客说他一晚上没睡好，不是听到抽水马桶声就是听到有人在哭，夜里好像还被鬼压床，那房客上网查了下，乖乖，你猜怎么着？这酒店曾经发生过命案，就在他住的那间！”
原来是这回事。
叶溪流不觉得有什么，“你忘了，隔壁那房间本来是给我们的，后来我上来一看就觉得不行，立即让你下楼换的。”
周灿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叶溪流，“哎，你不提醒我都快忘了！你是怎么发现的？”他被许半仙动了手脚后，他再也看不到那些脏东西。
叶溪流坐到沙发上慢慢对他解释，“一是常识，二是玉镯感应。”
“玉镯辟邪我懂，常识是什么鬼？”
叶溪流要败给周灿了，亏他还是事务所的老板，“住酒店千万别住走道尽头的那间，隔壁那间正好在尽头，还有不要住正对着楼梯口的房间，另外进房前要敲三下门，冲一次马桶，在床头柜上放杯水，在房门口撒七个硬币，标间的两张床都不能空……”
她经常接私活，经常住酒店，早就收集了这些‘小知识’，要不然她也不会安全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