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怀里的掏出一本帐册来,皇帝身边的太监会意将东西接了过来,皇帝细细的翻看一番后道:“拿下去给众位爱卿看。”
太监将那本册子先递给了洛王,苏连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现在住的那坐宅子说到底并不是我买的,而是家慈在世时的嫁妆。家慈原是西京巨贾之女,后来家道中落嫁于我家严,外祖家中只有她一女,便将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家慈做嫁妆,这宅子虽然有人一直在打点,我在西京科考时不想太过张扬,便也没有住进去。至于苏府里上下的银钱,我的俸碌虽然不多,却也能勉力打点。至于昨日宴会之事,不过是家妹初次设宴招待各位夫人小姐,唯恐失礼,便比着之前去各府赴宴时所吃之物为准,却不知成了各位大人弹劾的对象。至于那些银钱的来处,是她自己变卖了一些首饰所换来的,而不是出自我的手。”
洛王淡淡的看着那本帐册,见苏连城短短的几句话便将众人方才所说的话尽数堵住,也当真有几把刷子,他的眸光深了些,却并未说话。
苏连城的伯父御史苏潜听到这里眸光微冷,当下忙跪倒在殿前道:“圣上明察,前几日侄女秀雅曾到微臣的府上借银子,说是要办什么宴会,贱内一直极喜欢这个侄女,又见她新到西京不易,所以便想帮衬一二,一听说缺银子也不细问出处,便借了一千两银子给秀雅!都是微臣的错,若不是贱内借了银子给秀雅,定不会引来这一场误会!”
洛王的嘴角微微勾着,苏潜这一席话说的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还为苏连城圆了场子。只是他早就知道苏连城会有准备,而他也有准备,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苏连城了。
他当下缓缓的的道:“苏大人的这本帐册,说到底不过是一本苏府进出的帐册而已,并没有细细的记载这座宅子的来历,苏大人如今月俸是一百两一月,和帐册上的支出也是平衡的。可是却并不能证明这宅子就是令慈的嫁妆,不过本王这里却有一份其它的证据,能证明这宅子是在去年十一月初九由潘文卖给苏大人的!”
他的眸光浅浅,不慌不忙的从怀里取出了一张交易的凭证,上面有三分画押,赫然苏连城签名,而在下首还按了一个手印。
苏连城看了一眼那张凭证,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洛王,洛王也在看着他,那双眸子里暗藏着比刀锋还要凌厉的多的杀气。
他轻轻咬了咬唇,终是缓缓的道:“王爷行事,本官佩服,折在王爷的手里,本官甘愿。”
洛王淡淡的道:“苏大人这一席话说的当真是委屈无比,倒像是本王大污陷苏大人一样。可是本官行事素来光明磊落,那样不入流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更不会以一个大丈夫的身份去欺负一个弱质女子,更加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份,自甘堕落的与青楼女子为伍,也不会放下身份造弱质女子的谣,最不会在圣殿之上当面欺瞒圣上!”
他手中的那张纸被太监拿到了皇帝的面前,皇帝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里有一抹淡淡的怒气,他原本以为苏连城和和洛王交上手,没料到今日竟又败下阵来。
那张纸上有日期,人名,还有苏连城的签名,皇帝知道洛王敢拿这样的一张纸上得大殿,那么那座宅子不管是不是苏连城母亲的嫁妆,都会变成苏连城私买下来的。洛王行事的周密和快捷,他比谁都更加清楚。
皇帝的眸光微转,脸上有些阴晴不定。
下在的朝臣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一次议论的对象却已有了变化,以前他和红颜之间的事情在众人的眼里是风流才子和红尘名妓的美谈,可是今日的话锋一转却成了自甘堕落的才子贪恋美色欺辱发妻的罪恶史,原本品性高雅的苏大人一瞬之间便成了品形不端的浪荡子,朝臣们本着八卦的宗诣在历数苏连城到西京之后的风流韵事,以及他为官之后做下的种种不端之事。
那个前一刻还在云端之上的男子倾刻间便已被踩进了的泥潭之中,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两个毫不相干之人。
苏连城纵然早有所备,纵然早知朝臣们个个都捧高踩低之人,他却终究是个读书人,也有着他的气节,一时间只气的浑身发抖,胸口一阵气闷,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要喷了出来,他斜眼间看到了洛王微冷中带着嘲弄的眼神,当下狠狠咬了咬牙,将那口鲜血生生咽了下去。
苏潜还跪在地上,看到洛王拿出来的那张纸时,心里便知道今日是出事了,也明白洛王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却在苏连城将那本帐册拿出来之后才开始行动,不过就是为了一举能将苏连城击倒,如此缜密的心的思,如此狠决的手段,就连他想要为苏连城说句话都不可以。
崔文滔看着苏连城,目光微微有些复杂,心境也有些复杂,素来以能言善辨的暑称的他这一刻却沉默了,今日的事情,所有的朝臣都成了苏连城欺君的证人,就算是皇帝有心坦护,也挡不住那么多张嘴。
皇帝的面色难看,他的心里虽然早就对苏连城起了猜疑之心,可是如今必竟大事未定,洛王势大,他尚且需要一个得力之人帮他对抗,苏连城在此时落败非他之愿,却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想起最近发生的事情,又隐隐觉得只有安府的那一百万担米到西京的话,那么他的手中一有钱粮,便也不需要害怕洛王。再加之苏连城这一次虽然落了马,但是在这之前却已为他筹到了不少的银子,他的职责也算是完成了,失去这枚棋子也就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