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迁闻言面色却变了变,他轻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世子当日看上的是另一个女子?而你不过是替人受罪的,对吗?”对于苏秀雅被乐辰景抢走之事,他的心里也是存了些许疑惑的,有些事情他也曾想过,却都忽略不愿深想。
苏秀雅轻声道:“没错,正是如此。我听闻世子与那女子相逢于去杭城去商州的路上,那一日那女子的马车受了惊,是世子将她救下来的,拒说世子对那女子一见终情,所以才想要娶那女子,便问了那女子的姓名,可是那女子虽然也对世子动了心,可是却是有夫之妇,所以就将我的名字告诉了世子。所以才有了我那一日的祸事,只是那次的事情之后,世子又四处寻她……”说到这时,她便没有再说下去了,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却看着安子迁。
安子迁想起楚晶蓝上次去商州的情景,他的心轻轻的颤了颤,原本含笑的脸上已有了一分不自然,袖袍下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一如他此时烦乱的心情,纵然苏秀雅没有说是谁,他也能猜到一一二,而所有的一切在脑中串成了线,他的心里却又升起了诸多苦意。
苏秀雅轻叹道:“以前我也曾恨过那女子,觉得她实在是做得太过份,可是后来又想,若不是那一件事情,我或许也看不透如海的心思,如今这般倒也极好,倒省去了许多的事情。”
“你不要这样想。”安子迁终是淡淡的道:“我相信那女子也不是有意的……”
“我也这样认为。”苏秀雅轻声道:“所以我一点都不恨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命罢了,我天生的苦命,注定是逃不过这一劫的。所以如今我便很羡慕小表哥和小表嫂,小表嫂以前也曾毁过名节,小表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这分度量非如海所能有,所以一切都只能怪我自己。”
安子迁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便更加不是滋味,苏秀雅若是怨了恨了,他反倒会觉得好受一些,她此时将所有的一切全往自己身上揽,让他的心里生出了极多的负罪之感。他又想起乐辰景到杭城来之后的事情,他的心里又有一抹淡淡的侥幸,若是那一日楚晶蓝直接告诉乐辰景的名字,那么一切又当如何?
他那个时候经常不在安府,又不能和乐辰景硬扛,只怕依着乐辰景的性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安子迁的心情顿时变得极为复杂,一时间既有些愧疚,又觉得这样也属无可奈何,他和楚晶蓝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也是知道楚晶蓝的性子的,她的心机之深他更是有诸多体会,他轻轻敛眉,心里却终是有些堵,却又想起那一日在安佛寺她对他说的话,他又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眸光轻敛,只淡淡的道:“你不用如此自怨自艾,或许那件事情表妹夫没有你想的那么在意,真正放不下的那个人或许是你吧!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许久,表妹或许也该放下了!”
苏秀雅闻言微怔,在她的心里安子迁虽然看起来有点像个无赖,可是平日行事光明磊落,极为讨厌那些背里使坏之人,此时却如此轻描淡写的就揭了过去。她心里一时间极不是滋味,她为了将那件事情告诉安子迁,可谓是用了些手段的,也想过千百万种可能,却独独这一种可能她没有想到过。
她暗暗咬了咬牙,原本大度而又平静的脸也险些破功,她袖袍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由于握得太紧,指甲已深深嵌入肉里,刺痛传来,提醒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
她的头先是微微低了下去,不让安子迁看到她的脸,待她的心情稍稍平静一些后她才又缓缓的道:“还是小表哥聪慧,一语就惊醒了我,我是放不下这件事情,可是如海也放不下的,有些伤痕一旦造就,或许这一辈子也无法弥补了。女子的名节就如同女子的性命,我如今还活着,也不过是因为这世上还有许多东西放不下而已。只是看到小表嫂能活的如此幸福和坦然,我心里着实佩服,只是我远没有她那么坚强,再嫁人我是做不到的。”
安子迁缓缓的道:“表妹又何必如此自苦……”
“我没有自苦!”苏秀雅咬着唇一字一句的道:“而是无可奈何,这世俗对女子远不如男子大度,所以我也唯有接受这一切。小表哥是如此善良之人,小表嫂也是极好的人,我日后长伴青灯古佛时一定会替你们祈福。”
安子迁听到苏秀雅这句话时,就算他的心里再维护楚晶蓝,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苏秀雅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张了张唇,却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苏秀雅浅浅一笑道:“小表嫂如今已是千金之躯,我来的时候听说那些望族的夫人小姐都给小表嫂准备了一些礼物来恭贺她,我这里有一串香珠,烦请小表哥代我转交给小表嫂,只当做是我的一番心意。”
说罢,她便从怀里掏出一串古朴珠子递到安子迁的手里,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他伸手接过,见那东西虽然并不名贵,但是里面的香气却极为难得,他赞道:“真香!不知道这是什么香?表妹有心了!”
苏秀雅浅笑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香,杜家的一位远亲是做香料的,上次到杜家来做客,给我和母亲一人带了一串过来,说是这珠子在名刹开过光,极有灵性,女子带在身边,身边会有暗香盈袖。我如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就用这串珠子借花献佛了!”
“如此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便好!”安子迁说罢便又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