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的极伤心,嗓门也极大,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那双眼睛里的伤痛是那么的明显,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哭断魂一般。
安老爷见她这副样子,心里更加的恼了,他的心里原本就有极多的不快,此时再被安夫人这般一闹一哭,只觉得心里烦到极至,他忍不住大吼道:“够了!你这样哭,让子轩如何安生!”
安夫人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又哪里会去管安老爷的话,她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声,声音凄惨至极。
楚晶蓝原本是想把她弄出来闹闹事也就好了,此时听到她这样的哭声,一时间心里竟也生出了几分不忍,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安夫人虽然是个凉薄之人,但是待大少爷的心却是至真至诚的,大少爷虽然有许多的不是,如今人走了,却也不能再算下去了。
她给安子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扶住安夫人,不料他还没有走过去,安夫人却已悲伤过度晕倒在大少爷的棺材之上。安夫人原本就在生病,这样一折腾自然是受不了的,晕过去原也极正常。
只是她这一晕倒,安府的人顿时便乱成了一团,当下掐人中的掐人中,请大夫的请大夫,安子迁忙背着安夫人匆匆回了乐山居。
这般一闹,苏连城再呆在这里,便也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安府的人瞪了他一眼,竟是再没有任何人去招呼他,其它的宾客也是有些怪异的看着他。
苏连城站在那里也便有几分不太自然了,他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怒气,今日里原本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安夫人这般一闹,便是将他所有的计划全部打乱,他的心里也不禁有了三分火气。
安老爷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至此,虽然恼恨安夫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下只是看了苏连城一眼,却也没有再说话。
苏连城暗暗咬了咬牙,对着安老爷轻轻施了一个礼后道:“姑母如今心绪不宁,恐也不愿再见到我,我就不再给大表哥送行了!”
安老爷心里轻叹了一声,当下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再出言挽留。
苏连城大步朝外走去,只是走不到五步,却又停了下来看了楚晶蓝一眼,却见她静静的站在那里,此时也正看着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淡淡的色彩,没有得意,也没有不悦,见他看来,她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淡淡的嘲弄。
不知道为什么,苏连城一看到她这副样子,心里便生了一股闷气,却见她一般素白的孝服显得整个人淡雅的如枝头初绽的白梅,那透着层层叠叠清冷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情一般。她只是静静的的站在那里,四处一片喧闹,却因为她这样站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不少。
恨自心间而生,怒自胸口开始漫延向全身,苏连城冷冷一笑,那笑容里却已透着三分警告的味道。
楚晶蓝看到他那样的表情,嘴角反而荡起了一抹浅笑,那笑意浅浅,嘲弄的味道却更重了几分,这几分莫名的笑意,却让她莫名的添了几分贵气,那笑意竟像是笑看众生的菩萨所有,在笑他的痴和颠狂。
苏连城这一刻却是恨到了极致,他轻哼一声,眼里满是淡漠的笑意,他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眼里满是恨。
不知道为何,楚晶蓝看到他那样的笑,却觉得他有几分可怜了,眼里不自觉得有了几分怜悯,苏连城一看到她那样的笑容便觉得被毒蛇咬了一般,他想逃走。
只是他却又知道他若是真的狼狈逃走的话,这个女子只怕得更加嘲笑于他了。
所以他轻哼了一声,缓缓的转身,再用他此时最优雅的姿态离开。
楚晶蓝看着他的的背影却轻轻扬了扬眉,她原本以为他有多高洁,有多难对付,却原来也不过尔尔!她浅笑嫣笑,他当真以为他离开的样子很从容优雅吗?也许真的有几分优雅吧,他眼底的那抹不甘却将他的心事尽皆泄露,再有,他第一次转身时就已露出了狼狈之色,就算往后再淡定,那一抹狼狈却已刻在了他的身上。
大少爷的出殡之礼自这一出闹了之后,往后便显得有些冷清了,入土之时,只有二少爷、四少爷、安子迁、六少爷及七少爷守在那里。许知府虽然人在安府,却显得有些心绪不宁,也没有给大少爷送殡,寻了个理由便匆匆走了。
安子迁看看大少爷的棺材入土时,心里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想起往事,终究是一字都没有说,二少爷站在他的身畔,见他不语,却轻声问道:“往后有什么打算?”
安子迁看了他一眼后缓缓的道:“看父亲的意思。”
二少爷听到他这一句话却笑了,当下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你还要如此被动下去吗?开弓再无回弓箭!”
安子迁缓缓的道:“你怎知我要的就是回弓箭?”
二少爷愣了一下后道:“那你的意思是……”
安子迁的眼睛转了转道:“有些话还是不要当着大哥的面说,我怕他心里会不痛快。”
这一次二少爷也笑了,伸手轻轻指了指他后道:“有时候我真的看不透你的心思。”
安子迁也看着他道:“其实这句话我也想二哥说,二哥的心思又有几人真能看懂?”
二少爷扬了扬眉毛道:“反正我和你是一条心,你若是看得懂你自己,那就自然能看得懂我了。”
安子迁的嘴角微微扬了扬,却没有再说话。
安夫人原本就因为悲伤过度而伤及腑脏,这一日这么大闹一出之后,便整整在床上昏睡了好几日,安老爷一直守在她的身边,眸光幽深的让人看不清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