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闻言眼里满是担心,却忍不住骂道:“那天杀的纵火贼,当真是心狠的紧!我咒他不得好死!”她年纪不小了,脾气也不小,这般一骂,那声音倒清脆的如同银铃一般。
楚晶蓝闻言愣了一下,百忙之中回过头看了两人一眼,这一看却不由得一惊,只觉得那妇人的模样看起来甚是熟悉,那张透着几分阴柔的脸上透着淡淡的怒气。
一个念头冒进她的脑海,她忍不住问道:“夫人从何处来?面生的紧。”
那妇人见她转过头来这才看清她的容貌,却见她不是绝美的女子,偏偏身上的气度不凡,让人看了一眼便挪不开眼睛的那种,莫名的,那妇人就有些喜欢楚晶蓝了,当下浅笑道:“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到杭城来办件事情,事情办完了就离开。夫人是本地人吗?”
楚晶蓝轻轻点了点头,微微犹豫后道:“不知怎的,我看到夫人便觉得面善,敢问夫人的夫家可是姓安?”
那妇人的心里顿时满是警觉,淡笑道:“面善吗?我却是第一次见到夫人了。”她笑的淡陌,再往后走了一大步,虽然看起来依旧和气,那眉眼里已有了一丝戒备。
楚晶蓝见她如此警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再看了一眼她身边站的那个男子,虽然已经一把年纪了,却还是难掩他身上的磊落风流之态,那眉眼和安老爷有三分相似,可是周身的气度却非安老爷所能比,一看到他,她的心里便一片了然,原本只是猜测的心也已确定。
只是如今安子迁在火场里还未出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心里顿时满是担心,她想去火场里看看安子迁,却也知道她如今有孕在身,实不能折腾,她进去了只怕还会添乱,只是这样干等着也不是个法子,她想起安子迁临走时吹的口哨,又想起安子迁曾给她的木牌,她当下咬了咬牙,将木牌高高举起,果然一个男子凑到她的身边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将你们主子找来,就说故人无恙!”楚晶蓝看了那妇人和那男子一眼后道。
那妇人见她的目光看来,心里已起了怀疑,再见她身边的那男子摆明了是会武的,她的心里不禁更加不安了,她看了那男子一眼,那男子会意,身子微微一侧便拉她的手准备离开。
楚晶蓝却大声道:“夫人请留步!”
那妇人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她浅浅一笑道:“我对夫人并无恶意,方才一直觉得夫人面善,却想不起来夫人像谁,方才见夫人转身时才发现竟和我夫君长的极为相似,而我今日和夫君到这里来,原也是要寻两位故人的,也许两位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事到如今,还是把话说白一些比较好,若是认错了人也顶多向人道个歉罢了。至于故人什么的,原也只是托辞罢了。
那妇人听到楚晶蓝的话后微微一怔,她微皱着眉头道:“敢问这位夫人夫家姓什么?”
“我夫家姓安,我夫君在兄弟间排行第五。”楚晶蓝微微笑道。
那妇人的眼睛顿时便亮了起来,正在此时,安子迁已从火场里奔了出来,脸上已被抹的一片漆黑,他跑到楚晶蓝的面前道:“晶蓝,我找不到他们……”他的话才说到这里,便看到了一直站在那里的男子和妇人,他不禁微微一怔,后面的话也就没有再说出口了。
楚晶蓝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有些心疼,掏出手帕替他将脸上的那些脏物擦尽后道:“这位便是我的夫君。”
那妇人看清安子迁的长相后,手微微的抖了一下,那男子却已轻声唤道:“你是远溪?”
这么一说,两人便是两人今夜想找之人,安子迁轻轻点了点头后道:“正是,远溪见过大伯,伯娘!”说罢,他轻轻施了一个礼,他那双细长的的眼睛微微低着,实是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那一句大伯和伯娘却让那一对男女愣了一下,两人的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失望,那妇人却已伸手拉着安子迁的手道:“一晃就已是二十几年,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还在襁褓中!”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也有些发抖,她努力保持着平静,只是情绪却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那双眼睛明亮中又泛着层层水气。
安子迁听到她声音里的颤动,依旧微微低着头道:“大伯和伯娘既然已回到了杭城,那么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听闻伯娘年青的时候伤了身子,我也没有其它的堂兄弟,日后便由我来伺奉大伯和伯娘吧!”
安大夫人在生下安子迁之后便伤了根本,再加之那段日子风雨飘摇,没有养好身体,这一生再不能生产,安大老爷和她的感情甚好,纵然知道她再不能生,也没有再纳妾室,一直都极敬她重她,这些事情在安子迁知晓自己的身世之后便让苗冬青彻查过,所以对安大老爷的事情也都知晓。
当年安大老爷不带走安府的一文钱携妻离开杭城后,便靠着自己卓越的经商之才白手起家,虽然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家家财不如杭城的安府,却也是当地的富庶之家。而安大老爷和安老爷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他膝下无子,家里只有一妻,无妾,生意却做的并不小。
安大老爷听到他这一句话便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和那妇人对视一眼后道:“我们曾发过誓,再不回杭城,也不会再回安府……”
“这不是回来了吗?”安子迁终是将头微微抬起来,然后缓缓的道:“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怕你为难。”安大老爷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