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兵部尚书崔文滔,方才两人在军机处商议南疆动乱派兵之事,因为政见不和大吵了一架,南疆的那些兵马大多都是跟在乐辰景身边已久的良将,他这一次被调进京成为兵部侍郎之后,崔文滔便将那些一直跟在乐辰景身边的将领换去许多,没料到这一换将那边却传来了兵士闹事之事,紧接着南疆的拉诏族又起了暴乱,因为这一闹事,那边如今已乱成了一团。
今早折子便送进了宫,皇帝上朝时大怒,将崔文滔大骂了一顿,刚好乐辰景又去驿站接安子迁,这事便错过了,崔文滔退朝之后回到军机处便命人去洛王府请乐辰景,不料门房说乐辰景已进宫,于是他又托宫里公公去寻,乐辰景到军机处之后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便对崔文滔一阵冷嘲热讽,崔文滔虽然是武官,却是出了句的口才出众之辈,当即不客气的和乐辰景反唇相讥。
依着乐辰景的性子是恨不得把崔文滔给大劈八块,只是他也知道此时是多事之秋,实不能再生出什么事情来,当下一脚把桌子给踢翻便走了出来,却遇到了安子迁。
崔文滔看到安子迁的长相觉得十分相熟,又想起日前收到的那封信,知道安子迁的身份之后心里有了几分了然,也不去和乐辰景做口舌之争,却笑着看着安子迁道:“原来这位便是安家主,幸会幸会!”
安子迁来西京之前就曾听安大老爷说起崔文滔,知安大老爷和他的关系,当下行礼道:“草民安子迁见过崔尚书。”
崔文滔将安子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后道:“不错,果真是一表人才,安家主当真是极有家主之威。”
安子迁听不出他话里的喜怒,当下浅笑道:“崔尚书谬赞了。”
崔文滔见他虽然全身尽湿,头发也有些凌乱却不显一丝狼狈,更没有传闻中猥琐之态,更没有一分商人而有的那铜臭之色,气质中尽显磊落风流之色,他心里倒生出了几分喜欢。只是他和洛王府之间的关系却一直都处于不和的状态,若是冒然示好却也显得有些不妥,再则他本是朝中的二品大员,实不能对一介皇商流露出太多的关切。
他当下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安子迁道:“安家主要赴宴怎么如此狼狈?难道不怕在圣前失仪?”
安子迁叹了一口气后道:“草民方才在御花园里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身上衣裳尽湿,却又没有衣服换,正在为此事发愁。”
崔文滔笑了笑后道:“原来如此,世子没有换洗的衣服放在宫里吗?”
乐辰景还未回答,安子迁忙道:“世子他没有衣服在宫里,想帮忙也帮不上,如今草民是赴宴恐有失仪,不赴宴又恐抗诣,如今才真真是体会到进退为难。”
崔文滔见两人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想起乐辰景明明前几日放了一套衣服在宫里,他的眼珠子转了转后道:“世子回京不久,也极少在宫里行走,没有衣服在宫里原也正常,本官却有套衣服放在宫里,安家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可随本官去将湿衣换下!”
安子迁当即大喜道:“如此便有劳崔尚书了!”
乐辰景听到崔文滔的话微微有些意外,当下看了崔文滔一眼眼里寒了三分,崔文滔却觉得有些意思了,当下却朝安子迁看去,却见安子迁看向乐辰景的眼神有些气愤,他当即便眉开眼笑道:“举手之劳!安家主请!”
安子迁自然不能走在他的前面,当下便跟着崔文滔走到军机处的换衣间,他是平民的身份,原本是不能进军机处的,有崔文滔带着也没有人敢说什么,再则此时已近正午,军机处的官员大多已经离开,里面也没有什么人。
两人才一进去,崔文滔便轻声问道:“安承恩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亲生父亲。”安子迁也轻声回答。
崔文滔的眼里顿时若有所思,安子迁却又行了一个常礼后道:“我离开杭城时,家父让我进京之后便来找崔伯伯,不想却在今日遇上了。”
“洛王府知道你父亲和我的关系吗?”崔文滔再看着安子迁问道。
“不知。”安子迁轻声答道:“我父亲说我来京之后需向崔伯伯表明身份,请崔伯伯救我一命。”
崔文滔长叹了一品气后道:“安府的事情我也曾听承恩说起一二,如今却成了这样的光景,圣上对你是起了必杀之心,让我如何保你?”
安子迁却看着崔文滔道:“圣上要的是安府的家财和米粮,并不是小侄的性命。”
崔文滔看向安子迁的脸色又变了变,眼里有了奇特的色彩,长叹了一口气后道:“你说的是对,但是你今日所做之事只怕已难以让圣上容下你。”
安子迁听他这么一说便知道他今日在大殿之上的事情崔文滔已经知道了,他看着崔文滔道:“小侄今日若是不反击的话,圣上只怕已经要了小侄的命了,有些锋芒是不得不露。偷盗圣上的私章是要灭九族的,实不是小事。”
崔文滔轻叹了一声后道:“那章弥原是圣上的心腹,你这般除去他只怕圣上更加讨厌你。”
安子迁苦笑道:“再讨厌也不过是被灭九族罢了。”
崔文滔轻轻点头,却又问道:“我听说千赫王为你说话了,你是如何与他相识的?”
安子迁将昨夜乌铮请他喝酒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崔文滔的眸光却变了,他轻声道:“这个千赫王当真是有些心思的,不过这样也好,圣上想要动你只怕又多了一层顾忌,你日后只怕得加倍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