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太沉默了!沉默的几乎连瞟都没往上瞟一眼。往日,所有站在底下的那些唯唯诺诺的大臣们几乎都只剩下“皇上英明”,唯只有他敢昂首挺胸的发表意见!也正因为如此不管收到多少诽谤李靖的奏折,他都会尽力的压下来。
李靖还是在为唐雨儿愤愤不平吧!唐雨儿,一想到她身上那种清新淡雅的香味,他有些僵硬的唇角有些软化。
她还真是个让男人越陷越深的女子呢!他夺去李靖的爱妾是有些过火了。
“秦丞相,你说说看湖阳知府收受大批贿赂之事该如何处置?”两指从昨夜的一摞奏章中捏出一份,扔在金灿灿的台阶底下。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个叫熊亮的是他的门生吧!
冷冽的话说完,林逸的眼角有意无意的扫过李靖。只要李靖张口,今天两人的较量中,他会助一臂之力……就当是作为补偿吧!这个知府可是丞相最有利的助手呢!
驭臣之术,就是要恩威并施!
秦路掀开长袍前襟,净黄面皮一抖,跪在地上,道:“皇上,这种国之硕鼠,应该立刻退出午门斩首!”
“皇上饶命啊!皇上饶命啊!”位列之后立刻有一团影子瘫软着跪下,爬将过来,额头在金砖地上磕的“咚咚”响。
哼!丑态毕露!
林逸的眼睛厌恶至极的盯着地下抖若筛糠的人,余光扫过依然伫立不动的人,暗暗一怒。
本就是没有相惜过的妾妃,九五之尊明显的示好他都可以视而不见,看来那些奏折上的流言蜚语也不全都是捕风捉影!
“推出去!”棱形的嘴唇抿成一线,冷冷的迸出三个字。立刻有侍卫上前拖走已经昏过去的熊亮。
一道身影从金銮殿偏门慌慌张张的走进,像站在林逸旁边的太监略一示意,太监从偏侧台阶上下去。张德附耳几句,太监颜色一变,几步回到龙椅后面,低声几句。
“退朝!”林逸突然喝一声,然后急匆匆的走下台阶。边上侍立的太监,丫鬟跟着一愣,忙打上华盖,拿起羽扇,跟着走下。
“皇上驾到——”
林逸大步流星,猝不及防的还有沿路的太监。尖细声迭起,后面跟随的仪仗都已经东倒西歪。
“额娘,唐雨儿所犯何罪!”终于赶到现场,可行刑已经完毕。触目惊心的是唐雨儿身上的一片血红,质问的话脱口而出。
太后扫一眼林逸,怒道:“皇帝,你这是在质问额娘吗?”
不就是一个昭仪,也值得皇上从朝堂之上大汗淋漓的赶回?看来这个唐雨儿还真是一分钟都不能多留!
林逸一凛,垂首道:“额娘,皇儿不敢!只不过昨夜是皇儿硬要呆在这儿过夜,根本与雨儿无关。至于晨昏定醒,因雨儿身体虚弱,皇儿特许过几日再去向额娘问安……”
“够了”!太后突然顿喝一声,锐利的目光扫向垂首站立的几名太监!怪不得林逸这么快能够赶来,原来是中间多了个多嘴的狗奴才!
“太后饶命!”周围的人都齐刷刷的跪下来,头扎在地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为怒气下的牺牲品。
“额娘,今天的事情真的不关雨儿的事情,求额娘放过雨儿。”林逸再次求情。
太后怒气更盛,右手搭上侍立旁边太监的手,转过头,道:“后宫之事,皇上就不要惦念了,额娘自会秉公处理。拖走!”
拖走?林逸看一眼昏死过去的唐雨儿,一步上前阻挡在两名拉唐雨儿的太监前面。板刑已经完毕,额娘还要把雨儿带去哪里?难道是……冷宫……
太监看到面色难看的他,惊颤到:“皇……皇上……”
“林逸!额娘还用提醒你新月国的律例吗?”太后一个回头,看到林逸居然还要阻挡,声音不觉拔高两度,怒道。
新月国后宫至今已有佳丽三千,从来没见过他对谁这么上心。看来,今天,为了这个瘦骨嶙峋的女人,他既然连国家的律例都要不顾了!
“额娘,皇儿错了……”林逸无奈的垂下眼眸。
皇上无权干涉后宫,他今天是越矩了。
自从登基以来,额娘从没有这样直呼过他的姓名。看来今天她真的是很生气!
盛怒之下,他劝解也未必起效,还是再找个时间吧!额娘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事实上,过去这么多年,额娘从不是以为刻薄的母亲。
只是,对唐雨儿真的是有点特殊。
御书房。
林逸身穿白色单衣,身披龙纹锦袍,怔怔的望着翠色玉案上的奏折,朱笔半天都没画下一笔。
几盏精雕细镂的龙凤呈祥六角宫灯发着雪亮的光,映在林逸眉宇紧锁的脸上,使他本就俊逸的面容更白玉无瑕。
张德手握拂尘小心翼翼的伺候在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宫女们送来的极品山参汤放在旁边的案几上都已经冷透,可他还是没胆量去提醒阴郁的皇上。
“张公公!”御前太监小六子躬身禀报道。
张德先扫过去一道严厉的警告眼神,再低声喝道:“说。”
小六子一凛,随即面露感激。伴君如伴虎,他们这些小太监更是命如草芥。张德虽是严厉,可在他统领下的太监,受罚的却是最少的。于是,他又把声音压低两度,耳语道:“八王爷求见。”
张德心中一喜,摆摆手,小六子细步退下去。凡是都有例外,如今能让皇上心情愉快的只怕也只有这个八弟了。
“皇上,八王爷觐见。”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