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图卷,慕容襄叹了口气,大声说道:“御庭,我真不知说什么好了,你真是个天才!”
风御庭收敛了笑容,俊颜上愁云浮现:“这样的天才,还是不配跟你们同行吗?”
慕容襄重重拍上他的肩头,笑骂道:“我知道错了,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你的,既是如此,那就上车吧!”她停了下,大言不惭补充道:“那冷君毅应该想不到,我们这两个天才人物,就是要趁着夜黑风高,一探他的营地去也!”
此刻正是子时,九峰山三五里外的杨树林里,兵营帐篷成片分布,整齐有序,帐外燃着几堆篝火,巡夜的士兵正三五成队,握紧手中的长枪,在帐篷周围来回巡视,双眼警惕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营地的中心地带,有一顶比其他略大一些的帐篷,质地内设却也差不太多,帐内灯火未灭,一名素衣男子正伏在青木案几之上,借着那油灯的光亮,在摊开的羊皮卷上细细勾勒,忽而凝神不动,沉思片刻之后,又自提笔,再添上几处。
帐帘一掀,一名浓眉大眼,全身盔甲的青年将领走进帐来,唤道:“将军,夜深了,你该歇息了!”
冷君毅听得是副将向建的声音,并不抬头,问道:“兄弟们都睡了吗?目前有何情绪没有?”
向建走近身来,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了下来,也不隐瞒,直接说道:“有些睡了,还有些没睡着,正在发牢骚,说这次剿匪来得匆忙,也来得窝囊,给块硬骨头,却也不配副好牙口!”
冷君毅停下笔来,瞪他一眼:“都胡说些什么!匪兵一千人,朝廷也给了一千兵,一对一了,还在计较什么,难道我们这正规军队,在战场上跟那高大强悍的夷人鞑子拼命都不怕,还怕了几个占山为王的匪贼不成!”
向建哼了一声,恨恨说道:“说是一千精兵,但真正到手的,除了我们自己从秦门关带回来的幽云十八骑之外,其余尽是些老弱病残……”
“向副将!”冷君毅打断他,站了起来,疾步走到帐帘处,掀帘朝外面看了看,见账外并无人迹,这才大步回来,沉声说道:“这事你我心里有数就行,切莫让军中兄弟听到,自毁信心!”这次领兵之事确实蹊跷,皇上在大殿之上亲口宣布,由他带精兵一千,前往镇压北方匪患,下来也是亲手将调兵之虎符交给他,并与傅泰所持的虎符一道,在京城驻军之中调拨军队,不想却是一帮早已闲置不用的老弱病残,几乎连战场都没上过!未能细想,他已领兵北上……那大殿之上,皇上被汝阳王怂恿,就只给了一个月的时间,一月之后,如果阴风寨还继续存在,所有人等便依军法处置,所以一领了兵,就整队发力狂奔,哪里还有时间去争辩这军队良莠与否的问题。
向建自知失言,低低应了一声,垂头去看那案几上的图样:“咦,将军所绘的可是九峰山的地图?实在太好了!”真是佩服啊,将军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前后不到三日时间,绘出的地图上山峰河流皆有标注,也是颇为详尽了。说起这地图,他也是一肚子气,到九峰山之前,在北锦当地驻军参将那里,说到之前曾经数次剿匪,竟然连一张九峰山阴风寨匪营的地图都拿不出来,无奈之下,将军只好亲自目测绘制,看着将军白天部署战役计划之余还要四处查探地形,晚上更是熬更守夜辛苦作图,他真是气得直骂娘!
冷君毅闻言摇了摇头,指着那羊皮图样说道:“这九峰山地势确实复杂,没有十天半月时间,根本没法绘出一张稍微能看的图来,但时不我待,眼看限期快到了,还哪里有空闲来作图,只能将就用下,不管怎样,最多两日后,我们必须强攻上山了!”
“妈的,都怪那些老……那些老兵,牵牵绊绊,在路上耽误了时日,要不依我们以往的脚力,早该提前个七八日便到了这九峰山了!”向建忍不住埋怨道,都说用兵贵在神速,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现在连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强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冷君毅轻叹一声,忽地想起一事,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将军。”向建一边凑过去看那地图,一边随口说道。
子时?已经这么晚了?他皱起眉头,自语道:“不知今夜他还会不会来?”
向建听得含含糊糊,见他一脸期待的神情,不禁问道:“将军在等谁么?”
冷君毅总算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欣然说道:“我今日在北锦城里新结识的一个朋友,我邀他过来一起商议下这剿匪的事情,他倒是答应了,就不知是何时能到?”想着那少年羸弱的身子,苍白的脸色,他心里有些担忧,这一夜,可能是没法来了吧!
向建看着他时而欣喜,时而忧心的神情,心里大为诧异,将军等的朋友是何方神圣啊,竟让将军如此牵挂,自己跟随将军多年,这样的神情,从来都没有过的。
两人各自想着心事,突然听见账外有人报道:“启禀将军,营外有人自称是将军的朋友,复姓慕容……”
话还未说完,已被冷君毅急急打断:“人在哪里?带他进来!”想着没对,又改口道:“算了,我这就去接他!”说着,迈着大步走出帐去。
向建心中称奇,也跟在他身后,步出帐外。
两人没走出几步,只见迎面走来三名男子,前面两人并肩而行,月光照在面上,一个俊朗出尘,一个清美脱俗,直把向建看得呆住,若非事先知道是将军的朋友,自己便真要怀疑是从那月宫之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