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了,我们赶快回去吧!”慕容襄抹去泪痕,见他目光呆滞望着自己,提醒道。
殷蓝衣如梦初醒,传令道:“原路退回!”
“我……我不走!”朱允烨挺直身子,过去抱住旁边的树干,朝众人哭喊道:“我是银凉太子,我要回昌都!我要回父皇身边去!我要留在银凉,哪里也不去!”
“你疯了吗?”慕容襄沉声喝道:“现在不知卫城之后,情形又是如何?恐怕是越深入银凉,就越糟糕……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是一国太子,便更要学会忍辱负重!”
“国难当头,我怎么能扔下国民自己逃走……”他哭声悲凉。
殷蓝衣冷冷说道:“你的生死本来是与我无关的,不过是看在月神份上,才予以收留,你走不走不要紧,但是如果惹来巡视的士兵,生出祸害,我便一掌毙了你!”
朱允烨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居于深宫,一直养尊处优,从未见过这等惨事,本来心中凄苦,听到这般威胁,更是不能自持,拉了和尚的手,说道:“父皇的援军一定就在附近了!走,我们回去找银凉的军队,去解救那卫城之中的幸存百姓!”
说着,两人撇开众人,向着那卫城又急急走去,走出几步,心急之下,竟撒足飞奔起来。
慕容襄一跺脚,急道:“你跟他说这些干嘛,他不过是个孩子啊,这样鲁莽,非出事不可!还不快去追他回来!”
殷蓝衣并不移步,只一挥手,两名门徒便纵身追了出去。
“回来,快回来!”他们眼见就要跑到两人身边。
这时,城墙背后突然转出几名骑兵,远远望去身材很是魁梧,看那盔甲服饰依稀是蒙傲士兵,正挥舞着长枪,朝着平地上交缠的几人飞驰而去!
慕容襄暗叫不好,一拉殷蓝衣的衣袖:“蓝衣,快去救他们!”
殷蓝衣不为所动,只拉了她往来路而去。
“喂,你干什么?就算你对小朱子见死不救,那里还有你的兄弟啊!”慕容襄狠狠甩开他的手,瞥见几人已被骑兵团团围住,更加着急。
“此地危险,我必须在你身边!”殷蓝衣头也不回。
“殷蓝衣!”慕容襄怒道:“我生平最讨厌冷酷无情之人!你不要逼我讨厌你!”
“月神!”殷蓝衣见她对自己一脸冰霜,心中微微刺痛,原来爱着一个人,情绪便不完全是自己的,她喜,他便是同喜,她悲,他亦会更悲!
远方传来刀剑碰撞之声,双方已经开始动武,那朱允烨和那和尚不会武功,一味躲闪,甚是狼狈不堪,而别离宫两人因为既要护住他们,又要抵抗对方的长枪,勉强招架,也很是吃力。
那马上之人的狞笑之声,却是不绝于耳。
慕容襄叫了一声,便要向那交战处冲去。
“好,月神。”殷蓝衣拉回她,神情有些懊恼:“我去,你在这里等我!”
他施展轻身功夫,飞驰而去,不知为何,心底隐隐有些担忧,说不出什么理由,只觉得自己离开她身旁,应是十分不妥,越往前去,这种感觉便越强烈。
慕容襄正盯着殷蓝衣远去的背影,忽然听见身边咚咚声响,回过头来,不禁大吃一惊,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别离宫众都已倒在地上,几步之外,一名满头银丝的老婆子黑衣黑裙,手持双戟,正面朝自己,皱巴巴的脸上满是讶然。
“老婆子方才在这界河下游,听得有人自称是慕容襄,黑小子,是不是你啊?”那老婆子开口问道,声音很是沙哑。
慕容襄眼珠一转,指着远处已加入交战的殷蓝衣说道:“怎么会?我只是个看热闹的,他才是慕容襄!”
方才自己只是低低说了一句,这老婆子隔了不知好远,都能听清,明显是身怀绝技,内力高强且怪异啊!对于自己的身份,当然不能承认的!
那老婆子呵呵笑道:“他是别离宫主,我倒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你这般一说,我倒是有些信了,反应如此敏捷,遇变神色自若,你不是慕容襄,还会是谁?”
慕容襄摆了摆手:“婆婆,我们好像素不相识,无怨无仇呢,你一出手就伤了我朋友,我敬你是前辈,德高望重,也就不计较了,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吧!”
老婆子闻言,脸上笑容加深:“真是会说话,难怪那丫头如此心仪于你,也罢,我老婆子就遂了她的心愿,做个顺水人情,把你带回去送给她吧……”
慕容襄见她欺身过来,惊呼一声:“你做什么……”话未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白雾袭来,顿时身子绵软,昏厥过去。
殷蓝衣远远瞥见这突然变故,心中大急,无奈身上各处皆是干燥,没有半点清水,那威力无比的雪舞九天,却是使不出来,转眼敌方又驰来数骑,刀剑纠缠,只得眼睁睁看着慕容襄被老婆子负在背上,飞快消失。
他心急如焚,双手一阵舞动,夺了对方几件兵器,催动内力,反击回去,只听得哎哟几声,刀剑皆中敌身,纷纷落下马来。
那蒙傲骑兵见他转身奔出,不假思索亮出弓箭,拉弓欲射。
殷蓝衣已无视其他,使出全身内力,朝那老婆子消失的方向追去。
“月神!”他向天悲呼一声,声恸山河。
我是草原的儿女,多少年前远离了我的故乡,额吉的奶茶,仿佛在我身边飘香,阿布的马头琴,在耳边不住地奏响,哦……嘿……依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