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她就说嘛,这公众场合,本是不该来的,看这情形,当年在南棠街头被人围追堵截的噩梦又要回来了!
几乎同时,一青一白两条身影扑过来,立在她的面前,护住娇弱纤细的身影,将那汹涌过来的人潮纷纷挡住,拒于身外。
“风公子,慕容公子,请随在下进馆一叙!”那钟先生见此情形,一指那近旁巷口的会馆侧门,出声相询,心情激动得要命……今日迎来当今世上两位绝世佳公子,却真是光耀馆堂,蓬荜生辉!
“都怪你,乱叫什么!”慕容襄恨恨看了风御庭一眼,眼见脱身不得,只好躲在他与莫若尘合力护卫之下,跟着那钟先生朝会馆走去。
风御庭眼中精芒闪动,这个可恶的小家伙,不激她一下,怎么留得住!
襄儿,看来她还不了解他,以为当日随意一骂,他就会放手!
他风御庭,又岂是半途而废之人,待在丞相府,只是欲擒故纵,方便探听她在朝堂之事,沉寂这数日,总算理清了思绪,也该出来面对这一切了!
而这一回,他会奉陪到底,至死方休!
这布衣会馆却是一座两层阁楼,底层是宽敞大堂,布置颇为古朴别致,墙上挂有不少名家字画,书籍画卷随意堆放,不计其数,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书卷与墨香混合的气味,甚是好闻。
一行人随那钟先生步上二楼,走进一间厢房,但见房间临街一面为镂空雕花木栏,窗外景致尽数落入眼底,却是欣赏炫美夜色的绝佳位置!
窗边一张小巧圆桌,摆有干果茶点,入座之后,便有绿衣小童奉上茶来。
“在下姓钟,单名一个茴字,与风公子结识不久,今日又得见慕容公子,真是三生有幸!”钟茴双手抱拳,激动说道:“今日能够在这会馆一起品茗赏灯,实在是钟某的福分!两位公子莫要客气,请!”
“愧不敢当!钟先生请!”慕容襄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经意间,瞥见对面的白衣男子目不转睛望着自己,眼眸之中,深沉莫名,唇边却是淡淡含笑,漫不经心。
一见面,便是这般直直盯着人看,真是不礼貌!
慕容襄瞪他一眼,转向那钟茴,双手抱拳,随口称赞道:“方才襄在这大街小巷,听得人人都说先生的布衣会馆,今日的花灯特别出众,实为全城之最!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哪里,哪里,这都是沾了风公子的光,要不是他在一旁指点,我们这花灯,也不免要落于俗套……”
话未说完,已被风御庭出声打断:“钟先生过奖了,风某这雕虫小技,比起昔日慕容公子的明灯上天,实在是微不足道!”
“明灯上天?”钟茴不解问道,实在想不出是一番如何的景象。
“呵呵,那是风公子吹牛的,我哪会那些神仙鬼怪的玩意!钟先生莫要相信!”慕容襄想起那日被风御庭撞破自己与冷君毅在盏盏孔明灯下温柔的情景,面上一红,赶紧搪塞过去。
风御庭瞥见少年俏颜上似有似无的娇羞,别有一番清艳韵味,不由得呆了呆,当日所见所闻浮上心头,心中顿时大痛,仿佛有个声音在那内心深处叫嚣着:她是因为冷君毅在害羞!这样柔美动人的神态,却是为了别的男人!难道在她心里,他就真的一点位置都没有吗?
襄儿,她怎能如此残忍……
“风公子?风公子?”慕容襄本是不愿理睬他,但瞧见面前那张忽然发白的俊脸,微微一动,低声询问着:“你怎么了?是不是你的伤还没好?”
原来她还是关心他的!
风御庭心头一暖,定下神来,笑道:“没事,皮外伤,早好了!”只是这心里的伤,这辈子怕是都痊愈不了!
慕容襄避开他那深情而又略带些忧郁的眼神,看了看桌面摆放的点心,随意在碟中取过一块,塞到嘴里浅尝起来。
味道一般,口感略微有些粗涩,令得她微微皱眉,暗自叹道,她这口味被自家厨子养得太叼了,寻常食物根本入不了自己的口!
“慕容公子,这点心是拙荆的手艺,味道还好吧?”钟茴洋洋得意道,瞥见少年的神情,不禁问道:“怎么,不合公子的口味?”
“啊?哦,很好吃,真是好吃,尊夫人的好手艺!今日真是有口福了!”慕容襄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半块点心,为了表现逼真,索性整个放进嘴里嚼起来。
“难得慕容公子喜欢,我这就去叫拙荆再准备一些,等下给公子带回家去尝尝!”那钟茴立时站起,眉开眼笑奔了出去。
“哎……”慕容襄伸手阻拦,无奈口中尚有食物,呼唤不出,眼见那钟茴飞快奔出门去,唉,这位钟先生,真是热情得过分!
“公子,慢些,别噎着了。”她那杯温热的茶水转眼已经端到面前,目光过去,身旁那青衣男子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只那一双眼,微微带着些许暖意。
“这明灯上天,颇有些古怪,不应该是这个朝代能够出现的物事……”
慕容襄正含了一口茶水,刚要咽下,忽然听得这话,惊得身子一颤,忍耐不住,一口喷出,大半喷在正凑身过来说话的男子脸上,纵是如此,仍有一小口呛住,顿时面红耳赤,大声咳嗽起来。
“公子!”莫若尘赶紧上前一步,轻轻替她拍着背。
风御庭一动不动,直直瞪着那青衣男子在慕容襄背上轻抚的大手,凤眼之中已经快要冒出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