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风御庭,他来叫她起床了。
“来了,起来了!”揉了揉眼,随口答应着。
想起此地是军营之中,赶紧翻身爬起来,几下穿戴整齐,再收拾下略略有些狼藉的床榻,走到帐边,一掀帐帘,正欲步出。
“公子!”没看见风御庭,却是莫若尘端个热气腾腾的水盆,立在门口。
“若尘,昨夜没睡好吗?”见得他眼下的重重青晕,不由得问道。
“公子也没睡好。”莫若尘盯着她的苍白脸色,答非所问。
“呵呵,那个,我比较认床……”尴尬笑笑,也不敢多言。
莫若尘也没再说话,待她热水洗漱之后,便是端了水盆离开。
“看什么呢,如此专心?”清朗嗓音在耳边响起,正是风御庭。
“坏人,瞧你,昨晚弄得大家都没睡好……”想起昨夜之事,不由得面上一红。虽然没见到冷君毅和向建,但是若尘都是如此,这两人的状况可想而知。
“是我不好,下回不敢了。”见她亦是面色不好,心中内疚,赶紧认错道:“好了,别生我气,士兵们都已经用过早饭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慕容襄点了点头,随他走向那炊烟升起之处。
远远的,有人齐声低低而唱,声音逐渐增大,雄浑有力,声震林木。
万人一心兮云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蒙贼兮觅个封侯……
这,是冷君毅所作的军歌吗?
一时之间,驻足不前。
风御庭停了下来,看了看她一脸向往的神情,叹息道:“这个冷君毅,精通音律,写出的词曲气势恢宏,与你倒真是一对知音……”
“不错,他与我确是知音……”她喃喃道,瞥见身旁之人黯淡的脸色,淡淡一笑:“军营寂寞,吹箫与谱曲也许就是他的精神寄托,长年累月,有此成就,也是正常;而你,生在商贾大家,少年时又遭变故,身世凄凉,能够做到如此,已是十分难得,却哪里有时间和精力来学这音律琴箫!现在的你已经够耀眼,够出色了,还去羡慕别人作甚?”
“襄儿!”风御庭一眨不眨望着她,要不是因为身处此地,众目睽睽,真想一把将她拉进怀中,揉到自己身体里面!他的襄儿,这一番话,真的可以把人激动死!
自从知道她是琴绝先生的嫡传弟子之后,一直以来,都是有个心结未解……她精通音律,琴技超然;自己虽然自幼聪明出众,但是忙于经营产业,研习建筑机关,奇门遁术等等,对于这操琴一事,却是会而不精。
而那个冷君毅,偏偏却是吹得一口好箫,正好是与她琴箫和鸣。
每每想到这里,心里便是郁郁生闷……
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慕容襄不觉笑道:“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你都是钻牛角尖里去了,怪不得我每回弹琴,你总是找借口不在身边……”名满天下的暧日公子,居然也有这般孩子气的时候,傻气得可爱!
不过,这二十二岁的年龄,放到她的前世,也就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大男孩!
不知不觉,望向他的眼里溢满柔情。
“聪明师父,笨徒儿错了!”风御庭低声告饶。
两人对望一眼,相视而笑,并肩朝前走去。
“子非!”雄浑的嗓音响起,冷君毅站在前方帐篷处,一见他们过来,急急上前两步,面色凝重:“你可知道,这回议和使臣的队伍,除了你和侯爷之外,还有第三队没有?”
“什么意思?”慕容襄一时呆住,难道……
“冷将军有话不妨直说。”风御庭挑了挑眉,眼中光芒顿生,莫非那个人也来了吗?他没说错,这个襄儿,果然是绝世风华,蓝颜祸水!
“你想的是谁?”风御庭侧过头去,望向身旁若有所思的少年。
“你呢?你想的又是谁?”她都只是猜测而已,这个家伙,干嘛如此笃定的神情?
风御庭冷哼一声,道:“如此不顾一切追随而来,还会是谁?你偷偷摸摸地走,没跟人家告别,人家现在可是兴师问罪来了……”眼光瞟向冷君毅,却见他也是紧锁双眉,心有所悟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怪事,这个风御庭,他对霁云怎么这样大的敌意?那样温润如水的男子,何时何地招惹过他?两人应该是连面都没见过吧?
慕容襄没再理他,抢上一步,对上一身戎装的冷君毅,正色说道:“君毅,现在是什么情况?已经确定来人的身份了吗?”
“据探子来报,就在昨夜,一队轻骑越过点仓山南麓,已经进入东樾境内,人数至少在两千以上,看那服饰装备,应是京城驻军,领队之人,面目清俊,儒雅不凡……”后面的话,在看到少年担忧的神色之后,已经不需要再说了。
“距离此地有多少路程?”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量对策,不论如何,她是绝对不会让他到这边境军营之中来的!
“快的话,一日之内,应该可以到达!”冷君毅瞥她一眼,有些忧心:“你又在打什么主意?须知这里不比京城,是边境重地,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战争……”
“是,是,冷大帅!”慕容襄笑了笑,朝着几名男子一挥手,自顾自朝帐中走去:“还看着我做什么?都吃饭去吧!不过是问句话而已,值得那么大眼瞪小眼吗?”
眼下之计,却是填饱肚子,再作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