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要娘去说才行,干娘的面子,他总是要给的……”顿了一下,又说道:“我说媳妇,你这迷药分量怕是下多了些,她现在都没醒,呆会怎么拜堂行礼?”
女子的嗓音有些懊悔:“就是啊,我哪知道人和大虫各自应该多少分量,我都尽量少用了,她还是昏睡了两天……”
听得这话,床榻之上,刚刚醒转的人险些又气昏过来,听两人说话的口气,这个开黑店的女人,居然用猎老虎的迷药,来迷倒她!
没待她想通,更加惊人的事情又被那两人讲了出来。
“拜不了堂也没有办法,要不跳过去,直接让新郎进来洞房好了!”
“你这女人……”
听着两人又低低说了些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方才离去。
房门咯吱一声关上,脚步逐渐远去。
过了一会,慕容襄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屋子里面烛光摇曳,映出一片亮闪闪,火辣辣的艳红景色来。
两日时间,也不知她们从哪里找来这大红双烛,绣着鸳鸯的床帏,纹着并蒂莲的朱红喜被,连她自己,也是一身大红嫁衣,格外耀眼。
挣扎半晌,头脑中仍是昏昏沉沉的,直不起身来。
想着迷糊之中听到的对话,不禁心慌意乱起来。
怎么办?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难道真的就这样,和那个什么穆大哥洞房吗?
脑子飞快转动着,想着所有可以逃离的可能性,想到最后,在仍是药性未过,无法动弹的情况下,只能全部放弃,闭目养神,一点一点集聚力气,一点一点等待着药力过去,恢复精神。
好不容易,回来这个世界,她不相信,就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命运!
安慰着自己,一定有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个什么穆大哥,听起来似乎是个正人君子,不知为人如何,等下进来,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加上威胁利诱,这乡村之人,应该还是比较淳朴吧?应该可以放过自己吧?
想到秋菊的大胆,心里还是颇为不确定。
一时之间,心情真是沮丧。
早知如此,悄悄走了便是,何必明说,何必道别!
几句玩笑话,竟是惹出这样大的祸事,真是欲哭无泪。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忽然听得门响,两个人影又闪了进来。
来不及闭眼,她的神情已被秋菊看在眼里,大喜道:“妹子,你醒啦?莫怪姐姐,姐姐是为了你好……”
“姐姐,你听我说,我是……”刚急急说出几个字,那个壮实的男人过来就是一指,她嘴巴张了张,却是哑口无声。
该死,这个铁牛,居然会点穴功夫,一出手,就点了自己的哑穴!
身上软绵绵的,连动动手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几乎做不出来,根本没法逃跑;现在更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什么呼救,什么解释,什么规劝,什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什么威胁利诱,都成了一句空话!
目瞪口呆之下,身子被人扶起来,斜斜靠在床榻之上,一张红红的盖头飞过来,罩在头上,将所有的景物都挡在视线之外。
“好妹子,穆大哥正在外面和娘说话,一会儿就进来,相信姐姐的眼光,这样的好男人,一定要抓住,姐祝你们恩恩爱爱,早生贵子……”秋菊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然后,又是一片安静。
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此时此刻,方才体会到恐惧的滋味。
这个身子,这颗心,都是那个人的,没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
可是,现在的情形,该怎么办?
若是被别的男人强占,她还怎么去面对他?
谁来,谁来救她?
终于,听到那一声门响,与刚才,绝然不同的门响。
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心里咯噔一下,绞紧了衣袖,整个人,都是绷紧了。
那人走到面前,停住不动。
好一会儿,叹息之声幽幽响起,嗓音有一丝淡淡的惆怅:“姑娘,过了今夜,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闻听此言,本是纠结的小手忽然一松,整个人都是一震。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男子未闻其声,心中诧异,大手终于伸出来,挑去她面上的盖头,那一片朱红飘然落地,一室烛火明媚……
“你……”男子正要说话,与她面对面,眼对眼,立时成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
慕容襄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泪光莹然,来不及看清神情相貌,首先是那一头银丝撞入眼帘,如最美的白雪,丝丝缕缕,披散在肩,在月光下流泻如瀑。
白发如雪,却是为谁……
你发如雪,凄美了离别,我焚香感动了谁,邀明月,让回忆皎洁,爱在月光下完美。
你发如雪,纷飞了眼泪,我等待苍老了谁,红尘醉,微醺的岁月,我用无悔,刻永世爱你的碑……
眼前的男子,容颜依旧年轻,青丝却已经成了白发,那样纯净的,没有一丝异色的,欺霜赛雪的白,照亮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眼,那痛,随之入心……
是他,竟然是他!
她依旧坐着没动,睁着一双晶莹美目,看向对面之人,张了张口,仍是发不出声来,一时之间,却是不再紧张恐惧。
那男子,身着青衣,面目沉静,只那一双眼,瞪视着她,亮得像天边的星辰,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直直盯着她,痴迷地看,贪婪地看,不敢眨一下眼睛,慢慢地,有了一丝微微的颤抖,那样定力的男子,那般沉稳不惊的男子,从未有过地颤抖着,渐渐地,整个人都是猛烈颤抖起来,不只是身躯,甚至,是整个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