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满腹的信任,却只是一句谎言吗?
对于那名身陷囹圄的柔弱王妃,他也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吗?
霁云,那昔日温润如水的少年殿下,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我不相信,霁云他会变成这样!他明明答应过我,要饶她不死……”轻轻摇着头,面色是那般痛苦:“我不能相信,不能……”
“如果只是一名王妃,倒也罢了,但是她恰恰是怀了轩辕坤晔的骨肉……”风御庭满是心疼地看着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就算愿意放过她,也不可能饶过那孩子,轩辕康,便是最好的事例……”
是,轩辕霁云膝下无子,按照大汉律法,皇帝在位时一直无子,百年之后,这皇位改由王爷之子取而代之,所以,那个孩子,又怎么保得住!
都怪她,这回进宫,不但不曾寻得机会进言,反倒是险些把自己陪了进去,一无所获……
等等,轩辕康,他说到轩辕康,那语气,却是不对。
记得当日在城外驿馆,自己提到轩辕康时,霁云的脸色也是十分怪异……
有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抓住那大手,严肃问道:“轩辕康,他出了什么事?”
风御庭挑了挑眉,有些惊诧于她的神情,忽然想起她这三年来的远离,沉吟着,终于据实相告:“轩辕康,两年前,在流放尚古塔的途中,死于非命……”
死于非命?
呵呵,这就是帝王的承诺,在当年汝阳王逼宫造反,计划失败之时,当着众人臣子的面,亲口许下的承诺。
君无戏言……
这句话,多么可笑。
皇帝,那高高在上的人物,却是世界上最不能信任之人。
“御庭,我想劫狱……”
已经是晌午时分,风御庭出去部署,还没有回来。
蒲管家匆匆过来,禀报道:“公子,宫中有官爷过来,执意要见公子。”
哦,终于还是来了!
一人急急忙忙从大门处过来,在看到那个背负双手,微微仰头的背影之后,轻声叫道:“公子?”
听那声音,是阮慎言,真是阴魂不散的家伙。
缓缓转过身去,淡淡笑道:“阮统领,有事吗?”
阮慎言上下打量着眼前俊逸风雅的少年,似乎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不同来,半晌,才双手抱拳,恭敬说道:“公子,皇上有旨,请公子进宫一叙。”
进宫?
她还在寻思,如何去见他,他便已经派人来接她了,可真是心有灵犀!
有了前车之鉴,这回进宫,自然会更加小心。
只是,风御庭在出门之前,特别叮嘱,凡事一定等他回来再做定夺。
如今他还不知身在何方,自己便随阮慎言进宫,回来之后只怕又是一顿责骂。
“公子,皇上一直担忧公子的身体,无奈政事缠身,又出了些意外,是故一直未过府探视,请公子不要怪皇上……”阮慎言见她默默无语,还要再劝。
“不必多言,我去便是。”她想了想,爽快答道。
这回,是轩辕霁云亲自相邀,这机会转瞬即逝,须得好好把握才是,怕是等不到他回来了。
撇开冷霜凌的事情不说,一想到自己被人下药之事,便是愤懑异常。
聪明如她,骄傲如她,竟然会被人算计,无端下药,这样的奇耻大辱,怎能善罢甘休!
骨子里那争强好胜的性子,此时却被激发出来。
她从来不是依附于男子之人,就算风御庭不在,凭自己的能力,也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公子,风公子专门交代过……”一旁紧跟的青衣男子,神情却是颇不赞同。
慕容襄走出两步,回头笑道:“记住,我才是你家公子,可不是他……”
马车之上,一身雪白锦衣的少年蹙眉沉思。
想起他临走之前,忽然问出的一句……“最近一段时间,京城之中有些动静,你可知晓?”
怎么说呢?其他都没什么,只是官兵对商铺客栈的盘查,比起以往,倒是显得多了些,也更为仔细了,弄得她慕容世家的产业,生意都是差了很多。
盘查?想到这个,心中却是一惊,难道是翼王的余党渗入京城……
下了马车,想着那可能发生的一切,仍未回神。
“公子……”阮慎言上前一步,抱拳道:“皇上在乾清宫等候多时,请公子跟卑职前往……”
“有劳阮统领带路。”侧头朝向莫若尘望了一眼,意味深长。
庄严肃穆的乾清宫,重檐庑顶,黄瓦红墙,几座鎏金香炉,正徐徐向四周送着檀香之气。
轩辕霁云离了龙塌,在大殿之中,不住搓手,不断踱步,清俊儒雅的面容之上,隐约有着丝丝喜悦与振奋。
终于,在看到门口一抹纤弱人影之时,大步迎了上去:“子非!”
“臣参见陛下!”慕容襄正色行礼。
“朕已经说过那么多次,这跪拜之礼,实是不必!你何苦拘泥于此……”经过三年的分别,眼前的少年,对他的态度,却是更加生疏见外了,这样的认知,让他更加愤愤不平起来。
“皇上,君臣有别,子非必须遵循这该有的礼数。”被他扶起之后,便是不动声色退后一步,双手抱拳道。
“子非,朕不是老虎,过来,让朕看看你……”那一丝笑意噙在唇边,从她进门之后,便是不曾消失过,大手一伸,将正欲远离的少年一把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