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想着,眼里有了湿意,一颗晶莹的泪珠流出眼框,眼见就要滴落下来。那小公子见状,伸手过去,稚嫩的掌心正好接住。
“宝贝不哭,你的眼泪是我心里的珍珠。”那小公子喃喃念道,忆起曾经铭记的句子,顿时心起怜惜,这少年既孝顺老人,又还保留一颗赤子之心,实属难得,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他看着面前怔怔落泪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仍捧着那只碗,扔也不是,放也不是,听了他的问话,低低答道:“我叫莫若尘。”呵呵,莫若尘,爷爷给他取的这个名字真是贴切啊,他的身世,他的命,就象这名字一样,卑贱轻微得连尘土都不如!
那小公子闻言,慢慢地、坚定地说道:“从今以后,你,莫若尘,便是我慕容襄要照顾的人,你的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我慕容襄在此发誓,今生今世,我会怜你护你,只要我一息尚存,便绝不会让你再受一丝委屈!”
慕容襄再看他一眼,口中称道:“赵哥哥,我们回府吧。接人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安排了!”说完,转过身去,大步走去,掀帘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轿,一声轻唤,轿夫应声而起,抬起轿子往慕容府邸的方向行去。
少年见轿子远去,正不知所措,旁边那名高大男子伸手推他一下,把他手里的碗一手挥去,用满含羡慕的语气大声训道:“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跟着小主子回府啊!也不知你哪辈子修来的好福气,我家小主子这样待你,要收留你,还对你这般上心!瞧你这样子,长得又黑又干、面黄肌瘦的,穿得破破烂烂,还和畜生抢饭吃,整个就一小乞儿,真不知小主子看上你那一点!”
什么?那神仙模样的小公子,竟是要收留自己吗?莫若尘回想起他对待自己的言行举止,好象有这样的意思,他是说了要照顾他呢,也就是说,以后他可以在那小公子的府中做个家仆,不会再受冻,不会再挨饿了!他咧开嘴,开心笑了,忽又想起一事,急急说道:“可是,我爷爷还在庙里!这位哥哥,我要先回庙里去!”
赵远一把拉回他:“小主子已经安排了,我早已派人去接你爷爷去啦,你这就跟我回府,估计半个时辰就能见到你爷爷了。”
莫若尘心中一喜,忙赶上他的步子,大步朝那轿子行去的方向跟去。
进了慕容家的府邸,若尘就觉得自己如同走进了皇宫一般,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园子,这样宽敞华丽的房屋,这样众多的家仆与丫鬟,瞧那些人看他的眼神,满眼的嫌弃与厌恶,自己那一身寒酸破烂的打扮,想必在别人眼里,实在入不得眼啊。
想到这里,他表面上脸色不变,仍自昂首挺胸走着步子,心里却有了一丝自卑,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不是他那肮脏的破了一个大洞的旧鞋应该踩的!人家是天上一片白云,自己就是地上一堆****!想着,随即又升起一丝恨意,妈的,有钱人又怎样,明知他是个逃难来的乞儿,还要带他进府,这是那小公子自己愿意的,又怪不了他!大不了,在这里待几日,等爷爷休养好一点,再赶他们出去便是,在此之前,他兴许可以在这府中顺手牵羊,偷点什么东西出去,换点银子,留到以后给爷爷看病用。
对,就这么打算!他一路走着,把头仰得高高的。
那小公子果真派人接了爷爷来,将他们祖孙俩安置在一处安安静静的偏院,院里有花有草,那厢房连成一片,外屋、里屋、小间等,好几间呢,屋内整洁,床铺干净,尤其是榻上软绵绵的被褥,摸起来舒服极了,在上面美美地睡上一觉,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事!
有仆人丫鬟送来几套干净的衣物,两只大大的木桶,桶里是暖暖的温水,微微冒着热气,桶边还搭着崭新的毛巾,一名管家模样的老者说道:“小兄弟,我姓曹,是这府里的管家。这是小少爷吩咐给你们沐浴用的,赶紧梳洗更衣吧,等下还请了城里顶好的大夫来给老人家看病呢。”
待那曹管家出去,若尘忙帮爷爷梳洗更衣妥当,自己也洗得一身清爽,换上干净衣服,梳好头发,再伺侯爷爷去那床上歇息。
“若尘,我、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莫老爹躺在床上,摸着软软的被子,嘴唇嚅嗫着,不敢置信,之前家中并不富裕,特别是被莫青赶出来后,更是连起码的温饱都谈不上,受灾这一年来,他们祖孙俩颠沛流离,沿途乞讨,有一顿没一顿的,哪里想得到,现在还能住这样好的房子,每天衣食无忧!“你在哪里结识的贵人啊?这般照顾我们!”他疑惑问道。
若尘坐在塌边,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跟着那日给我们馒头的小公子到这里来了。”
听到他们的对话,门口噗哧一声笑,一个长相秀美的绿衣丫鬟走了进来,说道:“莫老爷子,你不用担心,我家小主子是对你们起了怜悯之心,又看上莫兄弟,真心想收留你们在府中。我慕容世家,那是南棠出了名的大户人家;我家小主子,又是当今皇上亲自赐了名号的明月公子,这样的好事情,别人几世求都求不来,你们还怀疑什么!”
“慕容世家?明月公子?”莫老爹念着,突然欢呼道:“我们在路上听说过的,明月公子是天上下凡的小神仙,上天下地,无所不能!那日我们在庙里见过一次,我老眼昏花,只隐约记得是个俊俏小娃儿,都没注意,什么时候能让老头子再见见这位恩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