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慎言指着床上的慕容襄,正色说道:“公子的衣衫未解,此时临近夏季,气候已有些炎热,他却穿着高领衣衫,容易引起胸闷气短,你看,他睡着了都是兀自蹙眉,想是不舒服得紧,你还是为他松下衣扣吧!”
小绿闻言,着急得差点晕死过去,慌不择言,口中嗔道:“我家少爷的事,要你管作甚!这高领矮领,便都是少爷自己喜欢……你在这里吵吵闹闹,却打扰少爷清静,你、你回你自己房间去!”说着,过来扯了他的衣衫,直把他往门外拉去。
阮慎言未有防备,被她拉到门口,开了门,一把推了出去:“阮大哥,对不住了,有你在,少爷睡不好的!”
阮慎言站在门外,摸了摸头,疑惑想着,这小绿今日是怎么啦,面红耳赤的,脾气还这么凶?他踌躇着,也不回房,在楼梯处寻一栏杆,斜靠着坐下,微微眯眼,半是休息,半是趁机观察这客栈的情况。
暮色降临,小镇四处都上起了灯火,但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起,约莫有二十骑疾驰而来,转眼就到得客栈门口。
慕容襄一行人正围坐在一处桌前,用着晚膳,忽然听得门口一阵嘈杂之声,抬头一看,却见一队人马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兵器包裹,其中人等高矮胖瘦,衣着五颜六色,甚是显眼。
慕容襄看了阮慎言一眼,低低笑道:“我道是谁,却原来至多是队杂牌军!”往四周望望,却见先前尚有几桌人吃饭,这些人一来,吃饭的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阮慎言嗯了一声,暗中提防,心道,公子未曾在江湖上行走,却哪里知道这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这小小客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这队人马,为首之人,是名彪形大汉,五官粗犷,甚是威猛;身侧一名白面书生,生得面容俊秀,神情却颇为冷峻;再有便是一名长相奇特之人,身材粗壮肥硕,脑袋却只若平常人一半的大小,就如同一只圆圆大大的西瓜上顶着一个瘦瘦小小的橙子,十分滑稽可笑。其余人等,长相实在普通,却不如这三人引人注目了。
慕容襄也不理会,正埋头吃饭,突然看见一只手在他们桌上敲了敲:“喂,公子哥,这里已经被你大爷我包下啦,你们到别处去罢!”说这话的,是那身大头小之人。
纪宣正要发作,却被陈齐只手按住,低低说道:“这里不是南棠,你别擅自作主,且等少爷和阮侍卫发话再说。”
慕容襄傻乎乎站起来,拱手说道:“这位兄台,我们是楼上住店的客人,出门在外,请行个方便好不?这样吧,今晚我作东,请大伙喝酒,大家交个朋友,如何?”
那人哈哈大笑:“你作东?银子多了不是?大爷我也不喝你的酒,你把身上的银子都拿出来,孝敬你大爷,再跪下磕几个响头,大爷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原来是为了银子而来,来者不善啊!慕容襄坐了回去,指了指身边端坐的阮慎言,说道:“我还没吃饱呢,再吃一会,你要银子,找他去,他是我的帐房先生!”
说着,垂头低声问道:“阮侍卫,你一个打他们全部,我带小绿纪宣他们先跑,等你们打得差不多了,再回来救你,行不?”
小绿在一旁听得真切,噗哧笑出声来,这个少爷,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阮慎言身为御前侍卫,见惯了大场面,此时也不起身,只看着眼前人等,冷哼一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聚众抢劫不成!”
那彪形大汉一阵大笑,说道:“我们是谁,你到了这西颐附近,早该好生打听打听,这石矶山,明月寨,说的便是我们啦!”
慕容襄撇了撇嘴,明月寨,怎么用了自己的名号,侵权啊!
“明月寨是什么?你们哪个知道?”她转头问道。
桌上众人皆摇头说道:“不知道啊。”
“多半是占山为王的强盗罢!”那纪宣大着胆子补上一句。
“大胆!”那身大头小之人啪的一拍桌子,怒道:“谁敢说你大爷是强盗!听仔细了,你大爷乃是劫富济贫、匡扶正义的侠盗!懂不懂?是侠盗!”
“是,是,侠盗,侠盗!”慕容襄笑道:“但不知各位侠盗,不去做那匡扶正义的大事,却跑到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面前来做些什么?”
“平民百姓?”那队人马一阵轰笑,一人高声说道:“我们跟了你们两三日啦,你那马车上,金银珠宝装了不少啊,哪里是什么平民百姓,分明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我们劫的,就是你们这些从来不曾劳作,却也穿金戴银的富人啊!”
慕容襄拍案而起,冷笑一声,指着那些强人,朗声说道:“你们自诩为侠盗,我还道是哪里来的英雄好汉,却原来也就是一帮不问青红皂白,见钱眼开,见人就抢的臭强盗!”
“你说什么!”几个握着刀剑的人嗖的冲到慕容襄面前,恼怒喝道,正要动手。
“哪个敢动我家公子!”阮慎言见众人欲对慕容襄无礼,怒火中烧,拔出随身佩刀,挡在她面前:“谁敢再前进一步,定叫他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那一直沉默的白面书生挥了下手,示意众人稍作停留,皱眉问道:“什么叫不问青红皂白,见钱眼开,见人就抢,你且说清楚!”
慕容襄冷笑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所带钱财,并无贪赃枉法、欺世盗名所得,一分一毫,都是我多年来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经商获取,出手阔绰一些又如何,我的银子,你们却凭什么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