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挺直背脊,沉声说道:“不错,我的确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幽魂,神僧是否要将我收服镇压,让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怎会?哈哈,小女娃,你是想多了。”天目神僧含笑说道:“那送你来此的人也是非同小可,能力惊人,实在高出老衲太多,想必是那天外之人罢。如此看来,这个慕容襄应该就是你的前世之一,她本来应当一生痴傻,于人、于家、与国、于世,均无半点用处,而你的到来,倒是令她重获新生,未必是件坏事。只是,尚有一事,今日你不来找老衲,老衲很快也会去找你的。”
“哦?找我何事?”慕容襄好奇问道。
“尽管是这身子是你的前世,但毕竟是变换时空,贸然侵入,也出了一点问题。”天目神僧仔细打量着她周身上下,说道:“你这些年来可曾有些不适感觉?”
慕容襄心中佩服,答道:“子非一直嗜睡,症状有些严重,经我师父的朋友,医绝先生吕征配制丹药,定时服下,尚能强自压住。到我十八岁之前,应是不成问题。”
天目神僧咦了一声,说道:“吕征配制的丹药?那就对了,难怪老衲差点没看出症状来。来,把手伸出来给老衲瞧瞧。”
慕容襄依言伸出手去,却见他只手轻举,作一拈花手势,指尖在她手腕脉搏处轻柔一点,慕容襄顿时一阵酥麻,感觉一道热流暖意自手腕朝全身各处涌去,五脏六腑,七经八脉,通泰之极,好不舒服!
“你身上无半点内力,你的师父不是吴仁清,而是秦浪吧。”天目神僧说道,面色有些苍白:“再说,你这身子气息紊乱,不能催动内力,没法习武,吴仁清也没有福气做你师父……”
看来这天目神僧与自己师父他们还很是熟悉啊,慕容襄不敢多想,见他突然说话不稳,尚自喘息,关切问道:“神僧,你可是不舒服?”
天目神僧摆了摆手,暗自调息半晌,又说道:“老衲方才注了些佛家真气给你,与吕征的丹药一样,可以压住你的症状。”他咳了两声,又说道:“但是这些只能治标,不能治本,强行压制,暂时是没有大碍,但其结果只会更糟,数年以后,反噬之力占据上风,你便注定灰飞烟灭!除非……”
“除非什么?”慕容襄急急问道。
“除非是那送你来此之人,将你再次改造磨砺,脱胎换骨,真正成为这里的人。但这样一来,那来处,你便是再也回不去了!”
如此说来,这个身子如果不作改造,那么在她消失于无形之前,还有机会回去前世?如果真是这样,还要不要回去?自己在这个朝代已经呆了十年,习惯已成自然,真要回去,这里的人和事,又怎么丢得下;若是真的经过改造,便永远回不去了,一想及此,心中又是惆怅不已。来有不甘,去有不舍,思来想去,左右为难,慕容襄只觉得自己的头开始痛起来。
“当今皇上御赐名号的事情,老衲也听说了。”天目神僧说道:“你小小年纪,已是名满天朝,将来若是辅佐君王,立足朝堂,且看在今日缘份,处事多存仁念,将天下百姓放于心中,老衲感激不尽!”
慕容襄正色说道:“方才神僧为己注入真气,费尽体力,子非感激在心。现时之言,忧国为民,子非定当一生铭记,永不相忘!”
天目神僧闻言,微微颔首,又道:“你且回去吧,老衲要歇息一下。”说着,略为疲惫地闭上眼睛。
慕容襄立起身来,施了一礼道:“子非先行告退,改日再来聆听神僧教诲!”
天目神僧并不睁眼,只摆了摆手,说道:“老衲在这里十年,名为借地修行,实为在此就近等候你的到来,如今心事已了,也是该离去的时候了。”
“神僧要走?”慕容襄有些惊讶:“这大佛寺地方清幽,很适合修行啊,神僧为何要走呢,却是欲往何处而行?”
“修行在心,不在于景。天下之大,个人渺小,行到哪里,便是哪里,处处赏心,处处修行。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老衲已经向往多时了。”天目神僧一脸祥和正气。
慕容襄心有所悟,再一抱拳,默然退下。
从那大佛寺回府,慕容清枫突然发觉慕容襄变得沉默起来,每日不是弹琴,便是看书,以前出门就少,现在更是足不出户。那故作平静的小脸,经常都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终日神情淡淡,也只有慕容芯与孟钰的两岁孩儿孟雨涵扑来要她抱的时候,才能露出一丝笑容。
“宝儿,你最近是怎么了,一直郁郁寡欢的样子,从大佛寺回来便是如此。”慕容清枫回忆着:“那****在寺中莫名消失了半个时辰,可是遇到什么事情了,说出来听听,如有难处,爹爹一定想法帮你解决。”
慕容襄懒懒抚着琴,闻言答道:“哪有什么事情,是爹爹多心了。”
“是么?你的琴声已经泄露了你的心事,还不承认?”慕容清枫说道。
琴声?是了,这曲(将军令)本是威严肃穆之意境,塞上长风,笛声清冷,大漠落日,残月当空,却被她弹奏得如此懒散随意,任何一个外行之人都能听出,更不用说是昔日有南棠才子之称的爹爹了。
慕容襄叹了口气,说道:“明年便是丁亥年,我与皇上的十年之约,就快到了。回首这些年,我除了弹琴与看书,并无进步,时间却是荒废了。想起这事,宝儿心里很是着急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