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颔首,平静的眉目无波无折。
入了客室,她从包裹中拿出已备好礼物和礼卡。
方若惜接过礼盒,打开盒子,一颗又一颗饱满浑圆的珍珠映入眼帘,让人目眩神迷。珍珠本就贵重,而这些珍珠一看便是极品,一颗颗细腻凝重,玉润星圆,瑰丽多彩。
“南海珍珠,果然是京城首富的司徒家,出手真阔绰。”卫廷开口,拿起一颗珍珠随意捏玩。
“若慈,这……好美的珍珠,真是让你和妹婿破费了。”方若惜小心翼翼的收了丝绒盒,这样的极品珍珠,任是哪个女人都不由得惊叹不已。
她唇边的笑意稍稍地深了一些,又浅了一些。她知道那人替她备了这么贵重的珠宝,并非对这她的家人有多重视,也不是想攀附卫廷,他只是因为她,因为她而彰显富绰,他比她更明白财富可以让人有多么高贵……
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礼卡上娟秀的祝言,是她的笔迹。
卫廷盯着那些字,忽地开口,“我的俸禄也许给不了你多少金银珠宝,但是我会把最好的都留给你。”
闻言,方若惜的脸上现出一抹嫣红,水眸霎时晶亮,美艳更甚,“富贵如浮云,我不慕那些,只要……”微抿唇,羞涩可人,“只要能与你厮守一生,就足够了。”
郎情妾意。
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笑容有些难以维持,她却只能低下头,当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
不一会儿,方若惜的贴身丫鬟来禀说,裁缝已经把改好的嫁衣拿来了,示问方若惜要不要去试。
方若惜新嫁娘的期许表情漫溢,转首望向卫廷和她,“我去去就来,你们先坐着。”
方若惜刚离开,厅内的丫鬟便被五姨娘差着去忙别的事。
偌大的客室,忽然只剩下她和他两个人。
对坐相望,她有些瞠然,随即,低下头。
望着她躲避自己的目光,他冷笑一声,心中百般滋味,却没有一种是甜的,“看来你过得真好。”
闻言,她眉心一拢,又松开,平静的抬起头。
过的真好。
你又何尝不是。
“你……”他眉宇间生了波折,右手成拳,“方若慈”,他几乎从齿缝中吐出的这三个字,起身背对着她,不愿看见她那带了一丝决绝的目光,不愿承认自己如此轻易的就被她撕开伪装……他蓦地转身拉起她,她一惊,抵着他的胸膛连忙想要推开他。
她眼底的惊乱让他升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她越挣扎,他箍的越紧,彼此的距离只逾一掌。
她看到从未见过的卫,从眼神到气息,都满是侵略,她看到他的伤害,咬唇,几乎用尽这辈子所有的力量,想要推开眼前这个男人,推拒之间,她的手无意勾着了他紫袍衣襟内,那个贴着心口的暗袋,一个被他的体温暖着的物件,在她挣扎时,掉到了地上。
然后,她和他,都怔在原地。
片刻,他松开她,俯下身,去拾。
恍然,她的心口像是被打了一拳,那么沉,那么重。
她认得,那是她亲手做的荷包,上面是她一针一线绣上的桃花。
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很旧了……
他……一直,都带着?
她心悸,困惑地望向他,泪光烁起。
“我真希望可以跟你一样忘记以前的一切。”他屏着气,想要将荷包收回胸口,却又放到桌上,“还给你,以后你我无亏无欠。”
语毕,他拂袖要走,她下意识的拉住他。
“你们……”
闻声,他和她错愕的侧首。
方若惜与兄长站在门外,望着那男女授受不亲的一幕,心沉了下去。
她收回手,却把自己至于一个更加尴尬的位置,仓皇望向卫廷,他一脸漠然的表情瞬间刺痛了她……
没错,是她逾矩了,无可厚非。
方若惜不发一言,原本红艳的脸颊霎时苍白。
“若慈,你出去。”方若阳锐凛的目光落到她身上,让她无所遁形。
她咬唇,身子有瞬间的颤抖,然后背对他,启步离开。
没走两步,“等一下。”
她一僵。
“别忘了你的东西。”那人的语气是冰的,将荷包递到她眼前。
她接过荷包,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对他粲然一笑,眼睛里泪光清晰可见。
他一怔,别过视线。
她在兄长面前俯了俯身,头也不会的踏出客室。
突然,心安下来。
不恨了,也不怨了。
他一直收着它,不论他有没有负她,不论他的态度有多么伤人……都不再重要,不再重要。
他没忘记过她。
这就已足够,足够抵她的痛苦和痴恋,那么多年。
孰对孰错,都已不再重要。
从此以后,她会真心的祝福和感念。
卫,愿你平安遂愿,愿你与姐姐恩爱白头,地久天长。
从此以后,她只是司徒宇的妻子,她要爱他的夫君,贫贱富贵,不离不弃。
她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与他诀别。
从此以后,今生缘尽,尘归尘,土归土……
她将手中的荷包扔进池塘,看着它一点点进水,沉没……
“卫廷,你最好把刚才的一幕讲清楚。”方若阳望着眼前的至交好友,神色不由一凛。
卫廷一去三年,再回来时,已是玉满京城的骠骑将军。当年两人结交时,卫廷谈吐之间器宇不凡,他便看出此人绝非池中物,他日必将成为人上人。三年前,若惜便对卫廷芳心暗许,他也有意撮合,时常邀卫廷来家中做客,但是时日一久,却发现若慈似乎也对卫廷动了心,甚至关系更加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