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宇笑笑,随即自己也端起粥来,这次,她却是一脸认真的再次摇了摇头。
他不置可否的一叹,又放下了碗。
只是,过了半晌,饭已凉些许,江宛心才来到饭厅。
“表姐,你怎么这才来,哥哥嫂嫂都等着你,饭都凉了。”江宛心一入门,司徒晴便扬声出口,带着些许质问的意思。
江宛心一脸措然,面色有些苍白,“我……”。
却见江宛心只说了一字,便若脚下一软,瘫倒在地。
“宛心!”司徒宇一鄂,立刻伸手扶起昏到在地的江宛心。
她鄂然,心下惊悸,隐发不安。
“二夫人只是受了寒,体虚阴盛,加之近日寒潮愈凛,身子经不住,才致昏厥,老夫这就开副驱寒煨体的方子,按时服用,好生调养,也就无碍了。”语落,一把白须虬髯的老医收了把脉的指触,伏案写了药方,递交于司徒宇手中,又继续道,“二夫人虽身无大碍,但胸中郁气颇重,那只怕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闻言,司徒宇眉头一蹙,微微颔首,然后躬身示谢,命下人随大夫去抓药。
不一会儿,屋内人已渐去,方才的混乱忙碌跟着寂然停息下来,但床榻之上的江宛心却尚未醒转。
隔着漆木圆桌,他与她对望一眼,彼此的脸上带了相似的复杂神色,眉目间的隐忧疚然也再无法遮掩。
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说者只如实相禀,却是字字若刺,且不偏不倚的扎在听者心上敏感一处,引发暗痛,涩然难抑。
蓦地,一直在江宛心身边伺着的丫鬟,走到他们面前,跪倒在地,哽咽着对他们说,“少爷,夫人,请你们可怜可怜我家小姐……不,可怜可怜二夫人吧!”
他与她皆是一阵怔忡,片刻,司徒宇凛声道,“你什么意思!”
丫鬟一阵抽噎,嗫嚅道,“二夫人……是因为夜里在门外等少爷,才会受寒的。”
“什么?”他讶然扬声,眉宇间的纠结却是越发深蹙。
“二夫人夜夜都等到三更天,怎么劝都不听,她说……说只要能看少爷一眼,也就足够了,可是,可是……”
可是,他没有在梅园出现过。
她在心里,无声地接了下句。
江宛心,没有等到过他。
因为,他去了她房里,每夜都和她在一起。
她望向他,他却像无法去触碰她的目光一般,别过了视线。
她看着他低下头,走到床前,凝视着江宛心苍白的睡颜,一声叹息。
那一声叹息,轻缓又沉重,听来,却显得格外清晰。
他背过身,只留下一个背影给她,往日挺拔的身姿,此刻却像是耸落下来,犹发落寞。
她的面色越发苍白起来,心中泛着难抑的揪疼酸楚,却不知到底是为谁,但她想靠近他,伤害是他们两个人造成的,她愿意,也想要和他一起面对。
只是,她尚未近一步,却听见他背身说了一句,“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在这守着。”
丫鬟起身,望了她一眼,如是低首离去。
阳光落落照进屋内,缓淡了晨寒,却驱不走心下忽然泛冒的寒意。
她敛下眉眼,终是默默地走出房门,最后一眼望去时,他已坐到了床畔,似是伸手想要去触碰那即便带了病色却依然美丽妩媚的睡容……
她,为他们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屋内种种,却是再不愿知晓,不想看见。
他不是她一个人的……
当她亲耳听见丫鬟开口所说的关于江宛心的一字一句时,她才真的意识到:他还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
无论如何,江宛心,也已是他的妻妾,身心都念予在自家夫君身上,一番期盼和苦等。
那样等一个人的滋味,有多么孤单和绝望,她懂的比谁都深。
卫离开的那三年,纵使深信着他的负心辜负,可她心里却依旧深深牵挂,抱着几乎毫不存在的希望度日如年的等他回来……
而江宛心对司徒宇的等待,……
她无意伤害,却身不由己。
自私一词,何其容易,又何其难。
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意在前,却因她的出现而覆灭,事到如今,他与她,皆是罪过。
可是,仅见他对江宛心面露心怜的之色,她便觉如此酸涩,男子三妻四妾,明明只是常事,可为何,这般让人难以忍受。
“表哥,别离开我。”
忽地,屋内传来一声略带凄迫的呼喊,让她定住了脚步,屏住了呼吸。
“你睡吧,我不走。”那人的声音,随之而来。
“表哥,是不是……你的心里再也没有宛心的立锥之地了。”哭泣的声音传来,带了楚然的哽咽。
片刻,她听见他说,“没有,我没忘了你。”
她一凛,心像是被什么一把抓住,然后越攥越紧。
“我从没奢望能与姐姐平起平座,只求……只求表哥能偶尔来看我一眼,也就知足了。”
她知道自己该走,可是,脚下却想生根,铅一般的沉重,让她无法动弹,只能僵直了身子,任不安的虫爬嗜全身。
“宛心……你先休息吧,我会常来看你。”那人的声音低低的,却听得出不是敷衍。
“表哥,宛心从小最大的祈愿就是能做你的妻子,与你白头到老,为司徒家开枝散叶,可是,为何……表哥连碰都不愿碰我?”
屋内,久久静默之后,是一句“别哭,是表哥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