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美眷相依,两人间的温情蜜意在偌大的司徒府里滋长纵横,既是她捂住耳朵,闭上眼睛,却依然能感知到。
到底,是谁比较负心情薄,从一开始,就爱的不纯粹……
终究,还是与他的情意太浅吧,即便现在顶着夫妻之名,也是貌远神离的悲哀,这段情来的匆促,走的忐忑,最后去如残云,剩下的只是她固缩在一旁的心伤,而他,依旧是骄傲风华的司徒宇……
早知今日,她还会不会对这样一个偏执矛盾的男人动情……
那些温柔和相守,为何历历在目,却又像是从来都没发生过,只有满目疮痍的伤口清晰可见,提醒她,别再回顾,别再去想……
饭食终毕,一顿晚饭只吃了几口,却没由来的涩然欲呕,了了啜了几口茶水,便放下碗筷,这细微的情状,并无人知,她更是无丝毫在意。
冬夜寂冷,路过梅园时,一阵寒风吹过,引得梅香四溢,一次又一次,她难以克制的顿住了脚步,任寒风刺骨,心头越缩越紧,明明疼得难以呼吸,她却还在等它麻木。
院落灯火通明,屋内想必也是暖意温散。
一曲清亮婉转的歌声飘来,悠扬的音色荡人心魂。
歌声伴着琴音,交错缠绵,宛若纸窗中跃然而起的剪影,倒映在她的漾起清波眸底。
泪水只在眼眶中打了个转,却是没有流下一滴。
她默默地站了很久,动听的歌子一曲完了又是一支,是她这样一个哑巴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天籁之音。
炭盆中的炉火烧的暖旺,眼前佳人盈舞衣袖,翩然轻摆,歌舞缭绕,是男人渴望的声色享受。
他半卧床榻,目光似是追逐着伊人的颦笑身韵,邪魅勾挑。
歌毕曲终,江宛心莞尔一笑,悠然的几转圈路,落至他的怀中,他勾唇一笑,俊朗的脸上多一丝魅惑,引得怀中人颊边生艳,却是毫无羞敛的送上红唇。
他并无拒绝,俯身相吻,半阖的眸线却有些许始终流连在屋外那抹在寒风中的若现人影上。
本该无比快意的心魂,此刻却像是被一把利刃陡然刺了一刀,因为措手不及,而更疼,可因此而来的措手不及,却已不是第一次,但一次比一次更疼……
他猝然闭目,愈发激烈加深唇齿的力道,他的吻变得慌乱而无着,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像是固执在求证什么……
身下快要化作一团水的女人,流光的睛眸妖冶妩媚,迷离望着他,软软地唤他“相公”,闻声,他却是猛然浑身一凛,片刻的僵怔后,他仿若着魔一般起身冲到门前,一把将门打开,寒风也跟着渗进胸臆,他四目慌乱的寻找,当终于发现那抹凄清的影子时,胸若擂鼓的起伏,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其它,蓦地,一双无骨的手攀附住他,将一件及膝长袍覆到他身上,却是略带娇怨道,“你怎么了?”
剑眉纠蹙着,却终是又一个转身。
忽然开启的门,又忽然被关上。
衣衫凌乱的他,措然无着搜寻的视线,……
他是不是看见了她,是不是在找她,都已不再重要。
他身边衣衫同样散乱的女子把无语的温柔给了他后,他依旧是决绝的转身闭门。
恍然间,只觉得那个人,好像从来都没属于过她。
那一夜之后,就像他雪夜之后再也没有踏进过西厢,她也再也没有在梅园门前驻足停留过。
两条本该平行的陌道,错误的交接之后,再无声的归于平行。
极近年关的时候,司徒府上下传来了喜讯,过门才数月的二少奶奶,已有了身孕。
万家灯火在越发急促的新年步履下,彰显着洋洋喜气,又是一年将末,寒冬的气息却并没有丝毫的褪去。
今年深冬的雪,已经下了好几场,总是上一场鹅毛大雪尚未化尽,下一场便又来的铺天盖地。
暮色已尽,夜袭无声,暗淡的天色下,堆在墙角的残雪却因为泛白而清晰。
空气中渐渐升腾起氤氲的水汽,一抹单薄的影子站在一片阴暗里,静静地等一场雪的来临。
时间拖动,如冰封流水,并没有让她等多久,天,就下雪了。
“嫂嫂,该用晚饭了。”不知何时,自家小姑来到她身边,出声叮咛,清亮的瞳眸里染了些许担忧和黯然。
她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没有从渐落的雪色中移开,似是有些迟疑,却终是回首对司徒晴浅浅一笑,随身而去。
一旁的司徒晴,不时的抬头望她,见她侧首,却又是无语微笑。
只觉得,嫂嫂的神情越来越淡了。
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里,瞧不出丝毫情绪的波澜,纵使在知晓表姐有了身孕的时候,也只是那么淡淡一笑,无怨无尤,和哥哥的关系,也降至冰点,俩人虽不再刻意回避,但那番相处的气氛却让人觉得像是陌路,任她怎么帮衬,也是无法相顾……
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她,却是心酸着,这么下去,不外乎就是一条陌路啊……
雪下并不大,还掺杂些许雨水,落在地面,瞬间的洁白,然后便被打湿融化。
府中灯火通明,曲扭的回廊,再也不见那双曾相依望月身影。
及至饭厅,却见司徒宇和江宛心已等在了那里。
“你们不吃便说一声,别让人在这干等。”溢于言表的冷漠和不悦,叠在司徒宇冷峻的眉目和声音里,闻言,司徒晴蓦地升了火气,“那这段时间你又何尝在我们等的时候说过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