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是假的,她也必须得抓牢,她要做司徒家名正言顺的少奶奶,她要让方若慈在司徒宇眼里终将什么都不是……
她先是假装怀孕,想要以子嗣逐步确立在司徒家的地位,自以为可以水到渠成,司徒宇却对她越加冷淡,碰都不碰她,而对日渐消瘦的方若慈,却起了关切心怜,愈来愈明显的蛛丝马迹,一丝一毫都没逃出她的视线。
她不能坐以待毙,司徒宇被方若慈已蛊惑太深,早不是当初那个与她竹马青梅的表哥,她必须用尽一切手段去摧毁方若慈的存在,否则,以她对司徒宇的了解,到头来,他还是会跟方若慈越走越近,弃她而去。
于是,她自编自演了一场自己被方若慈陷害落胎的戏码,在司徒宇面前更是做足了戏,让这两人的误会越来越深,使方若慈纵使百口都莫辩,何况,还是个不能言的哑巴……而她,却既可以得到司徒宇的歉疚宠爱,又能博得司徒府上下的同情怜惜,更可以令方若慈没有立足之地……一切,几乎完美无缺。
终于,方若慈被逼走了。
但是,她却没有得到自以为该属于她的一切。
司徒宇发了疯似的满世界寻找方若慈,将她江宛心却视作无物,甚至,根本就不愿她出现在眼前,冷酷遁于无形却能清晰感知,一再提醒她,他已爱那个女人入骨,可她,连他的曾经都已不是……“相公,该喝药了。”
端过已重新温煨三遍的汤药,又是迟疑地开了口。
他只若未闻,支身而起,便是欲穿鞋下榻,江宛心连忙上前,猝声道,“相公想去哪儿?你还发着高烧,身体支撑不住的。”
司徒宇不言不语,甩开江宛心相搀的手,却是头脑昏沉,眉头一紧,脸色更显阴沉,半晌,他冷声道,“你别随便进出西厢,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闻言,江宛心像是被迎面甩了一个耳光,打在脸上,既响亮火辣,又让她无地自容,忍抑了许久的恨妒和怨怒瞬间快要溢了出来,低眉敛首,指尖却嵌入掌心,她允了口气,“我只是想来照顾你。”
“不需要。”他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三个字,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如今,他对江宛心的歉疚渐然灰飞湮灭,每每看到江宛心,他脑海便划过他刻意伤害她的一幕幕,他和江宛心在她面前的郎情妾意,回想起来,只让他觉得自己多么愚蠢可笑……^
他的行为,又何尝不是背叛伤害了她千万次,不同的,是她可以不再留恋的离他而去,可他,却做不到。
他以为自己那么恨她,再也无法原谅她,但到头来这恨意却脆弱的可怜,在她离开后,刹那崩溃,他像演戏的丑角一样,看着自己的可笑可悲,恨有又何用,他根本就不能失去她……
“她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这么不眠不休的找她!”江宛心泫然欲泣,满腹委屈怒嫉终是破口而出。“是,她就是那么重要。”
可是,他却在她走后,才真正看清……
高烧和疲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憔悴狼狈无比,深黑的眼眸里,无声闪过一道疼楚的暗光,他瞥了江宛心一眼,“你出去。”他知道,自己对江宛心不公平,但就是心怀的这份愧疚,也成为了他伤害方若慈的一柄利器。
“好,她重要!”江宛心眸中噙着泪,也带着恨,她没有依言离开,杏眼圆睁的看着他的不耐和冷漠,口不择言,“那你想过我的感受吗?她是个凶手,她都已经承认是她下药害我,是她亲手把我们的孩子给……”
“呵!”他嘴角浮出一丝冷笑,硬生折断了江宛心的理直气壮,只听得他道,“我根本从来就不相信她会下药害人。”
语落,他抬首望向江宛心一脸的愕怒,深不见底的眸光依旧是锐利冷冽,“就算真的是她,我也不在乎。”“那我到底算什么!?”江宛心嘶吼着,无法相信从他口中说出的这一字一句。
“我对不起你,当初我并不该娶你过门”。因为那时他的心里就已被另一个女人占据,深,且重……他知道自己残忍,却后悔没有早一点把这些话告诉江宛心,更后悔没有把这些话告诉她……
半晌,他阖目而瞑,“出去吧,以后别再踏进西厢。”
江宛心的身子微微一颤,泪淌的越发急促,一双染泪的美眸下却晃着狠怒和阴鸷……
鬓间青丝散乱,别再发梢的珠钗即落,在冷硬的地面上应声断碎,江宛心瞪视着那支断成两节的钗,容颜娇媚依旧,梨花带雨中,眸底却尽现鸷狞。
珠钗价值不菲,相嵌的莹亮珍珠乃是取自南海,银澈钗身泛着层薄薄光晕,高贵婉约,这是她嫁到司徒家后,他赠予的第一件首饰,因为洞房花烛那夜,他留她一人独守空房,自己却踏进了方若慈的闺寝……
咬下红唇,秀眉蹙紧,她猝然抬起莲足,将珠钗碾了粉碎,心中妒恨越发升腾,却无处发泄,只能忿然甩手将桌上果品茶器打翻在地,平添几分狼藉。
见状,跪在一旁许久的丫鬟如意,嗫嚅着颤声欲劝,“小……小姐……您别……”,却被“啪”的一声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我说过多少遍了,叫我夫人!”江宛心瞠目而视,咬牙切齿。
“是……夫人……”如意捂着脸低下头,刺辣的疼袭来,泪水在眼眶里打了转,不敢再多言一句,这类情形这些天也不知已发生过多少次,少爷一心在找少奶奶,对小姐早就不理不睬,小姐每次在少爷面前碰了钉子,都要发顿脾气,在别的下人面前江宛心还要维持自己的谦和大度,但在她面前却是原形毕露,拿她出气的时候并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