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那时候你去开车了。”
这么短时间内她的手机便弄丢了,天哪,是巧合?还是阴谋?若是阴谋,那幕后设计者也太厉害了,简直把他们每一步路都猜到了,处处挡在他们行动之前。
不行!他要反守为攻才行。
徐文钦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容蓉。“用我的电话打去找你的亲人、朋友。”
但她只是看著手机,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了?”
“我根本不记得电话号码,你叫我打给谁呢?”
“一个也好,难道你连一个号码都记不住?”
“我一向把电话号码存在手机的电话簿里,想打的时候,直接按手机找就是了,怎么会去记电话?”再则,她也没独自出过门,往常身边总是跟著一堆保镖、佣人,有什么问题交代一声,自然有人帮她做好,日子过得太好了,如今就跟被驯养惯了的动物一样,完全丧失了野外求生的本能。
“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门找人了。”不过要一个个找,可能会累得半死就是了。
“我……”她只说了一个字,又开始掉眼泪了。
“不会吧?”他感觉好像被一道雷正正劈中了脑袋。“不要告诉我,你也不记得那些亲朋好友的住址。”
“以前我要去哪里,只要跟司机说一声,他就会载我去,我干么要自己认路?”更别说去背住址了。她从来都是上车睡觉、下车尿尿的。
他沈吟了好久,带著细微的希望问道:“一个也好,总有哪个亲戚朋友跟你是特别好的,你能记得他家怎么走,我就载你去。”
“好吧!我想想,不过……你能不能把车子开到我家门口,从那里出发,我可能比较想得起来。”她最清楚的就是自己家怎么走,至于别人家……她没信心找得到路,实在是路疑啊!
徐文钦真想问她,像她这样的生活白疑、方向白疑、基本常识白疑……她怎么敢自己一个人跑出来玩?她就不怕把自己弄丢了?
唉!以前看报纸、电视说,有父母太宠小孩,凡事都帮孩子做到好,结果小孩长大了,连衣服脏了都不会洗,渴了也不懂如何烧水喝,肚子饿了就只会呆坐著等人把饭菜送到面前……他都觉得那是笑话,一个人活到二、三十岁,哪可能连最基本的谋生能力都没有?
现在终于让他遇到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了。容蓉大小姐,以往过的是饭来张口、茶来伸手的日子,现在一离开家里,没了别人服侍,就无力如同三岁小儿了。
“我开始佩服你父母了。”能把女儿宠到这种程度,堪称当今第一“孝女”了。
容蓉直觉地回答:“噢,改天我可以带你去我爸妈灵前,你再告诉他们,现在……”她看著面前的路,每一条都很熟悉、又有点陌生。“我姑姑家……嗯,左转。”
听著她那万分不确定的语气,他有种今天一定会迷路的可怕预感。
“下一个红绿灯……嗯,右转吧!”她说著,同时喃喃自语。“怪了,以前我来的时候有看过7-11吗?什么时候新开这样一家店我都不知道。”
他觉得头皮发麻,迷路了,他们肯定、铁定、百分之百是迷路了。
“咦!不对啊!我姑姑家是三层楼别墅,这里只有两层楼耶!”
他早说啦,他们一定会迷路的,看,被他说中了吧!
徐文钦实在很佩服恶整容蓉的那个人,对方完全了解容蓉的想法、行为,才会设计出这一大套赶她出容家的办法,并且确实地让她有家归不得、有路无处去;了不起,实在是太了不起了。
徐文钦已经不想再跟容蓉一起玩“迷路”游戏了。
此刻凌晨一点钟,他们足足在台北市转了四个半小时,其间他还加了一次油,仍然找不到她所谓的“姑姑家”。台北虽然不大,但要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中找出正确的三层楼别墅,还是有很高的难度的。尤其,那个带路者还是个百分百的路疑兼路盲……这绝对没夸大,有几条路他们明明反覆走过三遍了,她还是没能记住,可见方向感之差。
“放弃吧!蓉儿,我想你根本不知道姑姑家在哪里,继续碰运气转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回去休息一晚,有事睡饱了再说。”
一天的打击下来,容蓉已经从初始的惊慌、著急、愤怒,到现在种种情绪都呈现麻痹状态了。
不再让感情掌控脑袋,她的理智开始运作。“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过离开家几天,什么事都变了,难道是我记错自己的身分?不可能啊!就在前天,一切都还好好的,突然就……是我在作梦吗?”
他不想打击她,但事实胜于雄辩。“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差点撞到我妈的事情吧!警察开你红单的时候,我看到了你的身分证、行照和驾照,你的确叫容蓉没错。”
“那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是容蓉,都说我骗人?”
在她精神如此不安的情况下,他趁虚而入,偷走她的芳心似乎不太道德,但是……追女孩子如果凡事都要讲礼貌、守规则,君子到底,那真的是要领好人卡一辈子了。
如此一想,使一点点手段也是必须的,就跟“善意的谎言”是一样的意思嘛!
打定主意,他说:“我不清楚你的身世来历,也不明白你家明明就在台北,为何你不回家,要去住饭店?在什么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无法为你做出任何判断。”
而容蓉的反应也确如徐文钦所料,在衡量自己的秘密与目前处境后,决定说实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叫我“小晨”记不记得?”
“你长得有点像我的邻居岑晨,她是个美发师,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她提到“小晨”,他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非常荒唐的童话──真假王子。好像是一个王子跟乞丐交换了衣服出去玩,后来乞丐被误认为王子,王子却被当成乞丐的故事。容蓉跟岑晨不会也在玩这个游戏吧?
命运果然不可捉摸,容蓉招供了一切。“我是容氏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不过我从来没有管过公司的事。我一出生妈妈就死了,爸爸很疼我,不希望我太累,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领养了赵风,将他当成接班人那样栽培。爸爸说,赵风是他精挑细选,可以帮我守住家业,赚很多钱给我花的人。所以虽然我很不喜欢赵风,但还是将他当哥哥看待,直到几年前爸爸去世,临死前居然要我和赵风结婚,天哪,那家伙是个伪君子、恶魔、大坏蛋耶!一想到要嫁给他,我就一秒钟也不想在家里待下去。可因为我八岁时差点被绑架,爸爸担心我的安全,从此给我配备了全天候的保镖和佣人,每次我外出,那些人就紧张兮兮的,看了就讨厌。就在我被那些保镖和赵风弄得快要精神崩溃的时候,我遇到了岑晨,一看到她,我就发现我们长得好像,让我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听到这里,徐文钦已然证实心中所想,当下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这两个天真的小女孩当这是在写童书吗?
“你们互换了身分,是不?”他接口说道。
“咦?你怎么晓得?”
“小晨跟我是十几二十年的老邻居了,她家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她忽然失踪,她母亲就被送去医院做非常昂贵的治疗……对照你所说的,一切都很明了了,唉……你们怎么会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呢?”
“不好吗?她需要钱,而我想要透透气,我们不过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对?”
“小晨家境贫困,没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但你难道没想过,你一换了小晨的身分,被有心人士知道,有可能会设计夺走你的财产地位,让你由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得乞丐不如?”
“我观察岑小姐很久了,她是个老实人,我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我没说使坏的是小晨,她没那种狠毒的手段和本领。但是你身旁那些有钱有势的亲朋好友呢?他们认出小晨的身分,利用这个把柄要胁她,要她彻底顶替你的位置,从中获取大笔利益,这就有可能了吧!”
“我和岑小姐长得这么像,哪这么容易被认出来?”容蓉不信自己筹思三年的妙计会如此脆弱。
“我第一眼看到你时,的确差点误以为你是小晨,但接下来就再没错认过。”她的标志太明显了好吗?一身粉红,从头到脚都写著“我是迷恋粉红色的容蓉”,这样的大招牌,白疑才会认不出来。
“所以……”她尖叫起来。“岑小姐受人要胁,被当成迫害我的工具。快快快,我们去报警,让警察把岑小姐救出来。”
“不要叫这么大声。”他耳朵快聋了。“你现在什么身分证件都没有,贸然去报警,人家也不会相信你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底,是谁会对你做出这样的事?”
“赵风。”她想都不用想,就直接吐出了这个名字。“我认识的人里头就数他最卑鄙、无耻、下流,如果有人使坏,一定是他。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多奸诈,爸爸活著的时候,他就专会在爸爸面前装乖孩子,但转身又对人冷笑,家里的佣人看到他就怕,连公司一些老股东、董事也说他狡猾,个个看到他便发抖。不必猜了,一定是他。”
对于她的论点,徐文钦不好下评断,毕竟他并不认识赵风。
但他清楚一件事,容蓉的父亲要她跟赵风结婚,绝对是老人疑呆症发作下做的决定,容蓉这么讨厌赵风,让他们结婚,会幸福才有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