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下吧,到了我再叫你。”他把她脸颊的头发拢好,温柔地说。
“嗯。”她乖乖地靠回座位上,眨了几下眼睛,真的闭上眼,放心地睡去了。
偶尔转头看她,严军的心里充满了一种不一样的情感。
原来,让一个人真心的信赖是这种感觉,以前他为何要排斥呢?
事实证明,他确实是个傻子呀!
因为余唏得了重感冒的关系,严军接手了所有的工作,包括送孩子上学,接孩子下课,还有照顾病人。才两天下来,他就深深感受到平日余唏一个人做了多少事情。
他真不敢想像,当时她一个人怀著孩子,在情感的创伤中还要负担起另外一个生命,这一切多么令人觉得孤立无援。
他知道她的父母各自有家庭,跟她也很少往来,她可以说没有什么后援。他实在深深体会到自己的残酷,让一个爱他的女人得到这种可怜的待遇。
也因为如此,他更加用心地照顾著她。家事做起来虽然笨拙,但是还是很努力在做。
“爸比,有臭臭的味道。”歆柚放了学,坐在餐桌前面画图,而她的爸比就在厨房熬稀饭给病人吃。
“臭臭的味道?”严军的头发一点都不整齐,他在厨房简直笨拙加几倍,光一个稀饭就浪费好多食材煮。“啊,稀饭焦了!”
他惊叫著冲进厨房,赶紧把火关小,用力地搅著稀饭。无奈那烧焦的味道整个扩散开来,简直是在嘲笑他的失败。
“我明明已经用小火煮了,为什么还烧焦?”他皱著眉头,实在不想承认手上老是经手上千万、上亿投资案的人,居然被一锅小小的稀饭给打败。
“爸比,我们家巷口就有卖稀饭喔,我想吃有玉米的那种。”歆柚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著蜡笔。
简而言之,他女儿并不想吃那锅“臭臭”的稀饭。
严军无奈地关了火,只好还是投降,总不能让病人吃这种东西吧?
“那你要带我去买吗?妈咪喜欢吃哪一种,你知道吗?”严军歉疚地蹲下身子问。
他今天太晚去接小孩,让女儿在幼稚园多等了二十分钟。他这个新手爸爸真是一团乱,笨拙得可以。他的电脑旁边现在贴满了一堆提醒自己的小纸条,已经没时间一一输入PDA了,只好用原始的方法,试图有条理的做好这些事情。
好在余唏吃了几次药后已经退烧,现在只要好好休息,应该慢慢可以痊愈。
“好啊!我知道妈咪喜欢小鱼的那一种。爸比,你喜欢哪一种呢?”歆柚歪著头问。
他抱起孩子,拿了钥匙就出门。“我不知道耶,我可能要考虑看看才知道喜欢哪一种。”
父女俩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话,大手牵小手,一起去买稀饭。二十分钟后,他终于把晚餐给搞定了。
让孩子吃过稀饭,他端起托盘,直接打开卧室的门。
余唏刚好睡醒,在床上坐了起来。
“你煮稀饭?其实不用特别煮稀饭,我吃饭也可以。”她坐了起来,套上严军递给她的睡袍。“我已经好多了,只不过是感冒,没那么严重啦!”
“发烧烧到快四十度,还说不严重?”他瞪她,但是动作还是很轻地安顿好她,这才把稀饭拿过来。“不过我不得不承认煮稀饭这件事情彻底打败我,这个是咱们家女儿带我去买的。”
“啊,是巷口那家,歆柚喜欢这家的稀饭。”她笑著要接过碗。
“要不要我喂你?”他迟疑著没有把碗给她。
余唏愣了一下。“不用啦,我又不是生了什么重病。”
她可是从来没被人家喂过,实在有点困窘。
不过严军显然并不打算把碗给她,他用调羹挖了一点稀饭,确定不会太烫之后,才伸到她嘴边。
“以后万一我生病,你也要这样宠我喔!”他打趣地说。
“那么爱生病喔!”她无力地翻白眼。“你不是很忙吗?我看你带了手提电脑来,应该还是需要做些工作的,这两天你是不是都没办法工作?还有对喜敏很不好意思,让她一个人顾店。”
“喜敏说你们请的店员还满能上手的,她现在不必时时刻刻都待在店里。”他这两天也有下去店里绕绕,知道余唏一定会问的。“至于我的工作,晚上再做就好了,我现在除了负责一个案子以外,其他的都丢给别人了。”
他考虑卸下总裁的职务,以专案的方式帮公司做较为前瞻性的投资,这样他就不用常进办公室开会,也能够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中部了。
“严军,你好几天没去办公室,这样可以吗?”她知道工作对他的重要性,不禁担心起来。
“我尝试著把工作分配出去,下一次股东大会之后,我就会卸下总裁的职务了。”他回答,手里的动作可没有停顿。
“为什么?公司不是你一手创立的,为什么要辞掉?”她讶异得忘记吃饭。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能做事,这么多年了,我把时间几乎都卖给公司,现在所有子公司都稳定了,没道理我还要做牛做马吧?就算公司没适合人选,也会有专业经理人,我们又不是家族企业。”
“你……打算留在这边?”她没想到他居然毫不考虑地作出这样的抉择。其实她也不是一定不离开这边,只是需要一点安排。
“初期可能一个礼拜还是要回去一、两天,但是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这里。怎么?虽然我家事做得很差,但我还是会乖乖学的,你不要不收留我喔!”他说得可怜兮兮。
“神经啦!”她推他一把。接著她又皱起了眉头。“可是这样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我们就试试看,总能够找到对我们一家人都可以接受的方法。”他敲了她一下,继续把稀饭喂进她嘴里。
“严军……我问你一个问题。”她想到那天跟喜敏、光美的谈话,或许她应该问清楚。这个男人毫不考虑地为她改变工作型态,不可能真的不爱她吧?
“嗯,什么问题?”他轻声问。
“我上次问你爱不爱我,你说你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你的意思是……”她还是问了出口。
“你那天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知道我家里的状况,我的母亲跟家族的姊妹们都很让人受不了,我从来没在这些人身上看过什么爱与不爱的问题。惨的是我自以为爱上了一个女人,却换来一场悲惨无比的婚姻。所以我才说我不懂,到底什么叫做爱,不知道要到什么程度才叫做爱上了。”
“我……以为你是说你不爱我。”这下真的糗了。喜敏跟光美是对的。
那么她们有没有可能还说对了另外一件事,就是他其实已经爱上了她?
“你可别误会我想要以前那种短暂的关系喔!你那天那样说,我真的很生气。可事后我才想到,这样说来我以前那种说法跟做法,简直就是个大混蛋。”他无奈地叹气。
“那你为什么想要跟我在一起,还想要跟我结婚呢?你不是说你不相信永远?想要跟我绑在一起一辈子,你不会觉得可怕吗?”她要搞清楚他的想法。
“为什么会可怕?我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是我傻得让你离开我。我跟你说,虽然你可能觉得我不懂这些纤细的感情,实在是个大笨蛋,但我说什么都不想再过那种没有你的日子了。你不知道你走了以后,那种空汤汤的感觉多么恐怖。”他一脸严肃地宣告著,生怕她又说出要分开的提议。
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他要是聪明一点,现在也不用有这种莫名的恐惧了。
余唏懂了。
他真的是爱上她了,只是他还不明白罢了。
一抹温柔从心窝中升起,扩散在四肢中,她嘴角弯起一抹笑,好温柔的笑容,看得他都呆了。
即使生病使她脸色苍白,但这笑容却让她看起来好美。
他忍不住凝视著她,舍不得转移目光。
“严军……”她轻声地喊,轻得像是气音,声音飘在空中都没有重量的。
“嗯?”他傻傻地应。
“你还想结婚吗?想要我当你的妻吗?”唉,这下她可真的是“北妻”了。谁让她当初口无遮拦呢!希望他永远不知道“北妻”的意思。
他的反应很经典,足足发呆了好久,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当然、当然,要!要!要!你答应啦?答应当我的北妻了吗?”他开心得嘴巴都快裂了。
余唏笑著点点头,不再介意当个傻子。
北妻就北妻吧,在爱情中谁不是傻子?如果能当个幸福的傻子,什么妻都无所谓。
“不准反悔喔!”他开心地差点没把她举起来转圈圈。
看著他那惊喜的模样,她心满意足地笑了。
这些年他改变了好多,他们能走到这里,还真的是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