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放下紫夜”
莫羽看了一眼其他三个,不比少春好多少,轻旋右肩有一道很重的伤口,此时还泛着血光,遮着面看不到表情,夕照、阴月将紫夜放到他手上的时候就跌倒了,夏春吃惊不小,同林子聪一起接下看着,午阳走过来检查轻旋的伤口,尚是首次看到羽卫一队有如此严重的损伤,还是和着秦少春一起的。
莫羽没有再看轻旋几个,因为他知道紫夜最危险。
“紫夜,听得到我的声音吗?”莫羽揽着紫夜俯身轻声呼唤,抓着紫夜放在左胸的手,血已经不流,但留在紫夜左胸的断箭还是让莫羽的心跟着一起疼,紫夜的手上布满血红,遮面长巾扯落颈间,脸却苍白到没有一点血色,额尖还可见冷汗,皱着眉头轻微的呼吸,断断续续。
“紫夜……”莫羽一遍遍的呼唤,几下之后所有人都转目看向这边,手里的动作都停下了。
“紫夜,我知道你听得到,回答我”莫羽的语气里已可听出害怕,跪立的一圈人都没敢说什么的看着。
“公子”
莫羽顷刻含笑,终于听到紫夜有回音,慢慢睁开眼睛,昏迷的时候还是满脸艰难,此时看着莫羽的眼睛里却还是一片平静,甚至还带着羽卫都有的一贯笑意,面对莫羽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带着的,无论是什么情况,包括现在的生死边缘。
“紫夜,我没有允许之前,不准再睡去,好不好?”莫羽含笑一言,就如他平常跟羽卫几人聊天一样。
“公子,有没有……受伤?”紫夜没看其他人,也没有回应莫羽的话,反而急促的问了一句。
“有,昨夜我们被人设计了,布阵之人利用阵满反噬,攻击你们,也包括我,现在她将我的灵台读阵之力牵引在这支“灭神箭”上,你替少春挡了这支箭,那这上面的气劲就已入你体内,你要好好的,我才可以从你身上接回力道,不然以后任何人都能灭了公子我的,明白吗?”莫羽严肃的说着。
“公子……”
“如果不是有伤,我现在就可以用天一心诀救你,你明白了吗?”
紫夜轻微点头,谁都看出来了紫夜很危险,现在能开口说话却是因为心中还有莫羽牵扯着他的心神,他会迟疑,不是在质疑莫羽的话,只是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生死就只在眼前。
“七哥,去叫那疯子过来,我要这里十步内都安安静静的”莫羽没回头的说了一句。
林子聪爬起来就不见人影了,小莫这意思是要老大过来才能救紫夜吗,看来此番真的是九死一生面前了,适才小莫那些话虽然听不出真假,但有意给紫夜念想那是谁都明白的,羽卫每一个都是严格训练的精英,这几个人放到江湖里也都是要排在什么一派之掌前面的,从不会因任何困难放弃,除非有自己无法控制的情况出现,他们是绝对不会有什么迟疑的,紫夜当前的迟疑无疑是知道自己的情况,已不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中,无法给莫羽任何保证。
“你小子别给老子添乱!”欧阳风低声怒吼,手里秦少春竟然吐血不止,让他心都跟着颤了一下,这小子在自己身边出现到现在,从没像现在这样吓人过,一些事情、有些情况连他都要承认这小子比他要精明一点,在他看来,就算是有一天出现自己控制不了的情况之时,这小子也是能给他一些建议的,放到哪里都不要他操一点心,连担心都不用,现在看着这从来活蹦乱跳、满眼胸有成竹笑意的家伙气息微弱,让他忍不住失声。
虽然他压低声音,众人还是听到了,只是却是没有一人有空过来看看这边,夏春是一点也不轻松,这羽卫的损伤要比看上去的严重的多。
“紫夜,能不能抓住我的手?”莫羽看着紫夜,将手放到他面前,从始至终他都在看着紫夜一个人,其他的他根本无暇顾及。
可以看出紫夜很艰难的抬起手,只是莫羽晶莹剔透的手就在他眼前,他却像是找不到位置一样左右摇摆,莫羽的手始终都在一个位置,紫夜目光闪烁,好一会才轻轻握住莫羽冰凉的手。
“队长,你现在需要休息”午阳的声音没几个人听得到,此时拥着跪立的轻旋低声开口,他说的时候,轻旋遮面长巾低落血滴,却是抬手示意他不要出声,午阳明白队长是一定要看到紫夜和其他两个没有危险才会放心的,况且公子还在这边,他绝对不可能离开去休息或是做什么,只会专注的看着,此时他不敢断言队长的伤有多重,只是知道绝对不好。
“控制呼吸,不要有任何情绪起伏,现在只要抓住我的手,看着我,什么也不准想知道吗?”莫羽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
过往行人看到这边的情况,纷纷驻足观看、议论纷纷,对着这边指指点点的,欧阳风看了一眼,要是老七还不回来,他可就要动用传讯焰火了,管他娘的冒什么险。
“莫小孩,我来了”
听到声音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影,等到声音停止人就出现了,只是看到一个黑影几下闪动,风静收止,莫羽身边已多了个人,直到看着楚怀天青丝停舞、衣带静止,大家才算看清楚老大的样子,他没顾得上说什么只是扫了一圈,还是没忘了把莫羽上下看了一遍,大家也没来及行礼打招呼什么的。
“用回元真气,放缓了护住紫夜心脉,我不说就不准停”莫羽看了一眼楚怀天,没再说什么,只是这一眼楚怀天什么都明白了,莫小孩眼底的害怕只有他能看出来,莫小孩也只愿意让他看出来,这种唯恐丢失的害怕很少出现在莫小孩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只会很心疼,当下也不说话,跪立一边,右手放到紫夜背心轻轻拖住他。
直至楚怀天有如此动作,身后诸人才出现,林子聪跃过来帮着夏春,后面赶来的天卫三人留两人在五丈开外警戒,岳然已欺身落足午阳那边,古二已经带着手下动作迅速的在空地围起四方布帐,四角一人站立,支撑不倒,几下功夫这里俨然围出一块不小的禁区。
“二当家,吴神医来了”古二在外面说了一句,欧阳风才明白古二没给小莫拿药箱,原来是神医要过来。
布帘掀起,真看见吴求提着药箱出现了,换了件白绸衣衫,在此时看上去倒是不错的感觉,虽然脸上还是一片漠然,在此时此地出现,倒是让这里的人刮目相看了一番。
“你来解开这支箭上的锁心咒,我来处理其他”吴求跪立一边,检查了一遍然后对莫羽开口,简单清楚,没有多余感情。
“我试了,我现在解不开锁心咒,只能保证它暂时不运转”莫羽认真道,吴求能出现令他多了几分信心,却是一点也不敢放松的,他现在连一点玄黄都不敢用,在这之前,解开锁心咒只是很简单的事,现在少春昏迷不醒,他就一点也不敢乱动。
“你清楚地,我只是知道玄黄,这支箭上的锁心咒不除,就算冒险拔箭,人不死也会成为废人,这样对他来说只会生不如死”吴求毫不掩饰的说,楚怀天看了一眼紫夜,他觉着紫夜应该可以听到的,只是没有什么过激反应,是因为莫小孩始终将他揽在怀里抓着他的手不曾放松,还是因为知道这么多人都在为他担心着,总之这反应让他很满意,放在莫小孩身边的羽卫全部都是从他手下经过的,到底没让他失望。
“昨夜过后我不敢冒险,我试了,紫夜心力尚在,目光还有焦距,疯子用的回元真气可以保证支持生脉不损,我现在用天一心诀控制锁心咒不运转,可不可以?”莫羽急切的说着。
他这一说,吴求抬眼看着莫羽,这话里的意思就是昨夜发生了什么,让莫羽丢失了一些东西,锁心咒对他来说本事很简单,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丧失了指点玄黄的力量。
“不能,你用的是武功心法,并非玄黄,这样出现的意外你不能控制,他也不能,我也不能”吴求看了看二人摇头。
“没有其他方法吗?”楚怀天老老实实的虚心开口。
“没有,除非现在有可以用玄黄解开锁心咒的人,否则我们就只能这样做着维持他的生命,直到力竭为止”吴求还是摇头。
他一说,莫羽目光中布满水汽,看的楚怀天都快心疼死了,那边欧阳风看了看怀里的秦少春,有心无力,岳然、午阳拉着轻旋目光凝重,夏春那边也一点办法也没有,谁也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怀天,你现在给小爷赔礼道歉,小爷就帮你”
这声音出现,楚怀天差点就跳起来了,不是手上不能停,他肯定会爬起来去把这不急不慢的人踢过来,莫羽同所有人一起抬头,出现的人还是穿着闪金的白纱、遮着长巾,踩着枯草走过来,眉间纹案静谧闪烁,眼神里还是几分慵懒漠然,莫羽甚至连吴求会出现都想到了,因为他知道今日吴求就会离开,一定会遇上这里的情况过来帮他,只是他真的没想到穆归回出现的,这人该在睡觉才对。
“你废什么话,先救人在算账,老子又不会跑了!”楚怀天低吼。
“你敢对小爷动手,还有理了!”穆归极度不满。
“你……”楚怀天想自己是撞哪门子邪了,注定要跟着家伙敌友不分的磕磕绊绊,昨夜才算计过,今天就要找他救人,莫小孩的话里他也明白,现在这情况,这人还真像救星一个,他们这些人还真得都顺着。
“难道要我求你?”莫羽的声音里没有多少生气。
“不是,我是要这王八蛋给我道歉,小莫你有用得上的,只要一句话”穆归满眼含笑的跪立莫羽身边,指着楚怀天开口。
“那你会不会?”莫羽质疑,这人现在的反应一点也不对,本以为他一觉醒来会变个天翻地覆的,不想还是之前那般,是自己这边出什么差错了,还是又是自己错误判断弄得,他现在是一点信心也没了。
“你把他交给我,就算不会,我也保证不会出什么差错,现在开始,楚怀天你手上力道就跟小爷牵扯在一起了,俱荣俱损的事,你再敢瞪小爷一眼,小爷就要你好看”穆归说时已经从莫羽手上接过紫夜,瞪了一眼楚怀天道。
楚怀天忍气吞声,陪着笑意不说话,莫羽还是握着紫夜的手,紫夜的目光始终看着莫羽不曾移动,似乎看不到其他也听不见对话一样。
“二位瞪完了,瞪完了可以开始救人了”吴求左右看了一眼。
“不准再闹脾气”莫羽看着楚怀天二人严肃道,他一说那边就熄火言和了。
吴求打开药箱,拿出剪刀剪开紫夜胸前的衣衫,他在想着这极乐门还真不是简简单单的,为了莫羽身边的护卫,都可以这般将楚怀天这一群人齐聚一处,光天化日在这明面里旁若无人的救人,恐怕这一视同仁、珍视众生才是一门灵魂,自己是算荣幸,能和这些人有几番接触,加上这义无反顾的南原神子,何其荣幸能看到这些站在风云之巅人的真实喜怒,千尺胸襟。
穆归右掌凝聚微亮的光圈,在紫夜胸前游走,众人都看到穆归眉间的纹案竟然开始散发强烈的光亮,随着手上力道浅淡变换,清清楚楚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小莫,我现在不能很好控制这些东西,过会解开锁心咒有什么反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穆归说时并没有分散注意力,仍专注于手上力道。
“不要勉强”莫羽真怕这人出什么差错,之前他还可以管着,现在已经管不了了。
穆归不再说话,此时紫夜完全被罩在光圈里,连楚怀天都不能看清楚这人在干什么,只可以感觉到紫夜的气息开始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