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北京紫禁城已经挂起了宫灯,各房各殿的宫女太监们,都开始伺候他们主子歇息!
慈宁宫,如今是圣母皇太后布木布泰的寝宫,苏茉儿正准备伺候布木布泰歇息,门外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呼喊!
“皇额娘,朕好想你啊……”福临一脚才踏进慈宁宫就直扑布木布泰怀中,埋头于她胸前抱怨起来,“十四叔每天都让朕上朝听政,又让那么多哥师傅给朕上课,上完满文课,又上汉文课,之后还要射箭,骑马……朕真的好累啊……”
福临在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之前因为皇太极冷落他,他也没能像其他阿哥那样专门送到一个处所里养,一直都是有布木布泰一个人养着,如今继位几年之后,每日上午要听政,下午要学习,让他对这样的生活逐渐有了厌烦!
“身为一国之君,这些都是必须做的!福临,你皇阿玛当年像你一样大的时候,都已经跟着你你太祖爷爷东征西讨了……你却还在学习,不觉得落后了你皇阿玛了么?”每个父亲在孩子心中,都是一个完美的榜样,福临亦是如此。
“可是,这也太累了……”福临想了想,最后又了然道,“不过,也没有十四叔累!他现在还在御书房处理政事!”
“他还在处理政事?”庄妃吃惊道,“这么晚了,怎的还不回去?”
“今日临朝听政,朕听到有一位大臣说四川有一个叫张献忠的,在四川盘踞了很久,谋逆之心极大,十四叔正在想着如何把四川平定了!”福临半是回忆半是自己推测的把多尔衮头疼的事情告诉了布木布泰!
“他是为国事忧心!”布木布泰眼睛里略微的有些心疼,而后半是责骂又半是宠溺地对福临道,“皇上你也太不听话了,怎的你十四叔忧心国事没时间看着你,你就跑额娘这儿来了!” “难道额娘不想朕么?”福临委屈道。
“想归想,可是皇上是一国之君……”布木布泰又岂会不想自己的儿子,福临跟其他皇太极的儿子不一样,他是她亲手带大的,进了紫禁城之后,她见福临的次数屈指可数,身为额娘,她又何尝不会想念自己的孩子!
只是一个国之君,应当独立,不可似福临这般的恋母,否则,如何能扛起大清国这座巨大沉重的大山!
“额娘想朕就行了!”福临理所当然道,“豪格哥哥跟朕说过,朕是一国之君,朕是皇上,朕想做怎么,就做什么,没有人能阻止!就连是母后您,也一样,十四叔不让朕常来看母后,也不让母后常来看朕,朕今后会跟他说的!”
布木布泰顿时更是大惊,抓着福临的手问,“皇上你说这话是谁跟你说的?”
“是豪格哥哥,就是朕的大哥啊……”福临好不避讳,说得坦坦荡荡,豪格是他哥哥,待他很好!
“告诉额娘,你怎么跟肃亲王在一起了?”布木布泰更是担忧,豪格与多尔衮素来不和,如今多尔衮不仅处理国事,还监管着教育福临的课业,可是豪格是怎么逮到孔隙钻进来的。 “那一日朕练习射箭,怎么也射不中把心,豪格哥哥路过,看到了,就教了朕一些技巧,果然是连连中了把心……”福临说着,心中一阵自豪,十四叔曾说过他们满洲人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这骑马射箭的功夫是最要紧了,要是学不好,不配做满洲人!
“肃亲王确实是满洲的神箭手,连太祖汗也夸赞过他!”布木布泰又想到了什么,“只是皇上还是不要跟肃亲王来往地太亲密的好!”
“为什么啊!他是朕的大哥!”福临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不解。
“因为……因为你十四叔会不高兴!”布木布泰随口便答,而后惊觉口误,“福临啊,你相信额娘么?你若相信额娘,你就听额娘的话,别跟肃亲王走得太近!”
“哦……”福临还是不明白,心中很是疑惑,却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那么,就让苏茉儿送你回去歇息吧!”布木布泰转身把苏茉儿叫来,“你把皇上送回去,等他睡着了,你在回来!”
“为何额娘不送朕回去!”福临今夜来慈宁宫,是想跟额娘一起睡的,可是额娘却要敢他走!
“这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你是一国之君,岂能这般的黏着额娘!”布木布泰站起来,牵着福临的手,把他送出慈宁宫外,这才交给了苏茉儿!
“皇上,奴才送您回去吧!”苏茉儿也是自小看着福临长大的人,差不多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疼了。
“皇额娘……”福临转身看着布木布泰,还想说什么的,最后只说了句,“祝皇额娘一夜好眠!”
布木布泰站在慈宁宫门口,目送着福临离开,许久之后,对另外的宫女道:“把我的披风拿来!点一盏灯……”
“喳!”宫女一听就知道太后这是要出门,立刻拿来了披风和一个灯笼。
布木布泰还没走到太和殿(原皇极殿,清军入关之后第二年,改为太和殿)就看到多尔衮和玉录玳的身影,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正往宫门处走。
“多……”布木布泰张口就想叫住多尔衮的身影,却想到自己今夜又翻了口误,便改了口,“摄政王!”
但是,夜里的风有些大,吹散了她声音,多尔衮根本就听不见,最后还是她身后的宫女小跑到多尔衮面前叫住了多尔衮。
“摄政王,圣母皇太后在后面!”小宫女堆在多尔衮面前,指着他身后正款款走来的布木布泰。
“臣参见圣母皇太后!”多尔衮和玉录玳齐齐跪下。
“摄政王……”布木布泰知道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理由来找多尔衮,也才发现,她竟然只因为听到福临说多尔衮此刻还在宫中没回去,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来看他了……
“太后有何吩咐?”多尔衮已经很累了,非常的累,故而他只想着快点回去。
“没,我只是听到皇上说您还在为国事烦忧,故而想来看看,既然你没什么,那就回去吧!”布木布泰有些心虚道。
“那……臣告退!”多尔衮这才起身,看了布木布泰和她身边的小宫女一眼,转身,领着玉录玳离开了!
布木布泰病没有转身,而是继续站在原处,远处的灯火照来,隐隐约约可看到多尔衮的身影,他是正白旗的旗主,时时刻刻一身白衣,他又是努尔哈赤所有儿子中,长得最像努尔哈赤的人,英姿挺拔,气宇不凡,在这个年纪,是最吸引人!
“玉录玳!”临拐角处,多尔衮突然开口对玉录玳道,“你看看圣母皇太后她还在么?”
多尔衮的脚步没有停,玉录玳的脚步也没有停,拐弯的那一刻,她转身看了一眼布木布泰所在的位置,漆黑暮色中,一名女子的声音凄凉站着,夜风吹着她的披风翻飞,玉录玳似乎能看到女子额角飘动的鬓发……
“圣母皇太后……她还在!”玉录玳道,女人对女人的直觉,有时候是很明显的,“王爷,太后她,似乎一直在看着你……”
“回去吧!”多尔衮脚步未停,继续朝宫外走!
果不其然,圣母皇太后的对他,情愫未消!
这……可不好!
翌日
睿王府今日来了一个客人,一个常客,那是多铎的继福晋达哲,也是来自蒙古科尔沁的。
达哲是多尔衮的五福晋巴特玛的亲妹妹,可她性子,却跟巴特玛一点也不一样,故而很能理解多尔衮那样对待巴特玛,心中的埋怨是有的,可是,到底不是自己家的事,也不能说什么,只能劝着姐姐想开点,日子也就不会那么难挨!
当年大清迁都北京,巴特玛心有悔改,借机跟多尔衮求情,加上府中其他福晋的求情,多尔衮这才把巴特玛一并带来了北京,也解除了她的禁令。所以达哲有时候会带着前两年添的小儿子,也就是多铎的第五子多尔博到睿王府看他。
“东莪姐姐……”已经两岁的多尔博在东莪和乌云珠路过巴特玛院门的时候发现了她们,立刻叫住了这个经常给他糖吃的姐姐!
“是小多尔博……”东莪立刻朝门内看去,看到多尔博正有奶娘照看着,一摇一晃地朝她走来。
“多尔博,你什么时候来的,不来找姐姐!”如今对小孩子很是喜欢,加上多尔博跟她亲,她更是喜欢。
乌云珠闻言,立刻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桂花糖来,塞到了多尔博的口中,小小的糖块被多尔衮允着,磨着他要长出来的小牙齿!
“奶娘,我带着他出去玩一会儿,你跟婶娘说一声!”东莪抱着多尔博就要离开。
“喳!”奶娘应了一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全爱新觉罗的人都找东莪格格是多尔衮的心头肉,即是多尔衮的心头肉,也是多铎的心头肉,别说奶娘,就连达哲都不敢对东莪说个不字。
“乌云珠,我们带东莪去找额娘去!”此刻即将是午膳的时间,东莪是必须会永宁园的,否则,她额娘可是会到她阿玛那儿告她状的!大家都说他阿玛最疼她,她却觉得,他额娘才是她阿玛的心头肉!
东莪和乌云珠回到永宁园的时候,永宁园里居然坐着宫中的一位御医,这位御医东莪印象颇深,他阿玛有怔忡之症,听说这病无法根治,只能养着,故而他阿玛这些年才没出去打仗,都处理着国事,入关之后,她阿玛这病,都是这位御医给治的!
“这是真的么?”托娅有些不感相信这位周御医说的话。
“臣不敢以此事作玩笑!”周御医头垂得更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