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瑾春摸了一头的汗,这箭都已经在弦上了,这位主子怎么还这般不在乎?
“走吧,上街看看去。”楚煦将虎符放置妥当,甩了甩袍袖,往外走去。他很想知道,他的侧妃娘娘三番五次的出府,所谓何事?
络离刚进鸡儿巷,就觉得此地跟以往有所不一样。那个年青乞丐依旧躺在老地方,面前放着一个破碗,孩子们也依旧在玩耍。可是,看起来就是和之前来的几次有所不同。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呢?她细细瞧之,孩子们的脸上比以前要红润些,身上是厚厚的棉袄,虽然也是有着补丁却也比以前暖和了很多,脚上也穿上了棉鞋。一见她来,全都嘻嘻笑着哄到她身边,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叔,你看风姨用你给的银子给俺们买了衣裳叻。”
“叔,俺们啥时候才能到新房子了去?”
“叔,俺们今年能在新房子里过年吗?”
络离一时间被孩子们说的晕头转向,她那天来的急,并没有给风娘子留下银子,之后也一直都没有腾出时间来。孩子们怎么说是自己给了风娘子银子呢?
孩子们围着她到了风娘子的矮房子。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见里面坐了个男子。一身白袍的他,似乎到那里都是一派云淡风轻,却又无比高雅。门前投来一片阴影,男子抬头对她笑了笑说:“来了?”
“桓宵?”络离讶异道。
“怎么很奇怪?”桓宵放下手中的杯子浅笑道。
“嗯。是有点意外。”络离老实的回答。
“田公子请里面坐。”风娘子起身迎到。对于他们两人的对话有一丝疑惑,瞬即又淹没在一片热情中。这几日,虽说这个田离一直没有露面,但是这位桓大夫却是隔三岔五的来上一回,每回来的时候总是留下些银两和米面。说是田公子一时脱不开身,托付他好生照料着她们。还一直安慰着绣庄之事正在筹备中,等到田公子露面之时,便是她们搬家之日。今日里听两人这么一说,似乎桓大夫来鸡儿巷,这个田公子并不知晓?
“这几日田兄弟去了趟外地,确实是不知桓某会来此地。还望风娘子勿怪。”桓宵对着风娘子解释道。
“桓大夫说的哪里话。鸡儿巷的人感激桓大夫还来不及,怎会生怪?若不是桓大夫这几日又送银两又送米面的,咱们可都得饿死冻死了。”风娘子连忙说道。
络离对着桓宵深深一揖,道:“田离多谢桓兄!”
桓宵哈哈一笑道:“离儿忘了,上次来时你说过我是你师父。既是师父,帮徒弟做点事有何不可?”
络离一愣,也哈哈笑道:“风娘子勿怪。因着我出府不易,便扮作了桓兄的药童。我虽不是桓兄的徒弟,也是他不离不弃的兄弟。合开绣庄一事,吾乃诚心而为之。还望风娘子原谅则个!”
风娘子也是个爽快人,笑着道:“妾身一介妇人,不明白大道理,却也知道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不便之处。田公子也是爽快人,妾身就算不信田公子,难道桓大夫还信不过吗?”更何况,自己唯一珍惜的东西已经在你手里,我就是不信,又能如何?风娘子在心里偷偷的补充道。
桓宵浅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里因着她那句“不离不弃”而泛起阵阵涟漪,忽然就觉得有些甜蜜之感。
不离不弃……
真好。
风娘子正为没有杯子而着急。桓宵却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对杯子。杯子看起来像是玉质的,通体剔透,散发着微微的淡绿色光芒,晶莹的惹人喜爱。
“呀!”风娘子惊叫道,“桓大夫这对杯子可是个稀罕物,怕是在夜里也能发光吧。”
“没想到风娘子竟是个识货的。”桓宵淡淡的笑道。
“想着你也是该来了,就预先备了这杯子。风娘子莫怪桓某失礼。”桓宵浅笑着对络离说道。而后,他先用茶水净了净杯子,再往里缓缓倒入茶水。一时间竟是满室茶香,虽是陈茶,因为用了上好的玉杯,有些昏黄的茶水黄澄澄的竟像琉璃般诱人。他将茶水推至络离和风娘子面前,右手微微向上一托做了个请的手势。
“素来好马配好鞍,妾身怠慢二位贵人了,拿不出像样的茶叶来。”风娘子将杯子重又推回到桓宵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过是个俗物,哪里当得起风娘子这样的夸赞。”桓宵也不客气,慢慢的饮下一口茶。
“上等夜光杯也是个俗物?”络离学着桓宵样子也饮了一口茶道,“果真不凡,看这杯子中晃动的茶汤就有一试的冲动。不过,若是用来盛美味的葡萄美酒,应更胜一筹吧。”她放下杯子,笑着望向桓宵。夜光杯向来只有天朝中皇室拥有,这灵医门怎会有之?灵医门已经荣盛到了深受圣眷了吗?
“离儿若是喜欢,就送与你。”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怎可收下?”一只夜光杯就值一座城呢。
“既是不离不弃的‘兄弟’,有何收不得?再说,我可还想着和你一起对饮葡萄酒于月下。”桓宵为络离再续了一杯道。
桓宵这样说,络离若是再不收就有些矫情了。
“桓兄既是这样说了,田某就却之不恭了。”
桓宵提着的心悠悠然落了肚,其实他也不知这只杯子送给她到底对还是不对。
“恕我冒昧,”风娘子出口言道,打破了他们两人对于她来说有些诡异的气氛,一直以来她总觉得这个田公子偏于柔弱,肤质细腻的比女子还要好上几分。只是他的行为举止颇为磊落,也就没有多想。今日看着桓大夫对于田公子的态度……莫非两人是龙阳?她这样想着,竟是觉得鸡皮疙瘩爬满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