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何这般说?”
络离见她一头雾水,笑着道:“总之你不要多管了,早些睡吧。”
红蕊在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说了一句“姐姐头上的碧玉簪可真是漂亮,成色很好,是上品呢。”
她一句让络离想起桓宵为她绾发时划过头皮时的****感,脸不由自主的又红了起来。
红蕊双眸暗了暗,望了她一眼,道了声安,便下去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络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无法入睡,心中似乎有种愧疚感,像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飞阳的事,另一方面,心底又有一股淡淡的甜蜜,虽是极淡却绵长,始终萦绕在心头。
第二日起身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
“姐姐醒了?”红蕊端着铜盆进来说道,“您再不起,咱这院子可要被人踩破了?”
络离坐在梳妆台前,望着手中的碧玉簪,淡淡的问:“怎么了?”
“桓大夫一早便来找你,见你还没醒,就吩咐让你好好的睡着,这会子他还坐着喝茶呢,这茶都喝了几盏了。后院里的那些人也各个来个遍,一会让桓大夫帮着瞧病,一会让桓大夫帮着开育儿的方子。真真是丢了太子爷的脸。”
络离的手一顿,又道:“雪姬呢?”
“可不也来了吗?正让桓大夫诊脉,说是要他开些药安胎呢。那蹬鼻子上脸的模样,我看了都替她害臊!”红蕊轻轻的啐了一口道,一边还替她快速的梳洗,看了看她手中拿着的碧玉簪,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又问:“姐姐可是要用这根碧玉簪?”
“不……还是用那根珍珠的吧。”络离将碧玉簪小心的放进了梳妆盒中,像是呵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红蕊给她梳了个飞萝髻,斜插珍珠簪,耳带珍珠滴泪耳环,水蓝色的棉袄衫裙,在领口和袖口处镶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狐狸毛。本就长得清丽的她,此刻更是香腮雪貌,眼瞳如水,柳眉如烟,只是她的嘴唇过于苍白,失了血色。
红蕊皱了眉,问道:“姐姐今日怎么看起来这般憔悴?”
络离无声的笑了笑,拿起唇脂微微的抿了抿,精致的唇立即宛如鲜嫩的樱桃。
“许是昨夜做了噩梦,没有睡深之故罢。”络离看她一副不依不饶的模样,随口胡诌道。
趁着络离用早膳的时分,红蕊开始收拾起她换下的衣物,她指着衣服的血洞,疑惑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络离心中暗道一声“糟糕”,竟忘了处置昨日的衣物,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又受了伤,怕又要被她碎碎念个不停。
“这个……这个……”络离犹疑着。“昨日里不小心被树枝划破的。”
红蕊白了她一眼,道:“我不管小姐怎样弄破的,小姐要爱惜自己才好。刚调好的身子可不要糟蹋了。你要是有个好歹,就等着奴婢哭死,作死吧。”说着,利落的收拾。
看着她出门,络离暗里吐了吐舌头,她知道红蕊生气了,她一生气就喜欢称她为小姐,称自己为奴婢。可不管怎样,总归没有再追问下去,不然她不知道怎么交待。
草草的用了早膳,她出了卧房,往厅堂走去。昨日血流的有些多了,没走几步就有些气喘。她扶着墙,呼呼的喘着气。呵出的气息在空中弥漫成白雾,冬天了,天真是冷了。身上突然一重,盖上了一件狐裘,毛色发亮,应是上品。耳畔响起桓宵如玉击石的声音,“算着你也该起了。出来了怎么也不多穿件?昨日里流了那么多血,身子虚着,可别又受了风寒。”
络离向前走了几步,刻意的和他保持些距离,低眉敛目的淡淡道:“多谢桓兄,让桓兄久等了。”
桓宵对于她突然的生疏,拧了拧眉,见她发髻上只有珍珠簪子孤独的斜插发间,浑然不见昨日给她的碧玉簪,眼眸一暗,稍稍的往后退了一步,道:“小妮多礼了。屋里说话吧。”
“恩。”络离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扶着墙慢慢的往前走去。
桓宵几次都想上前扶着她,却总是被她刻意的侧了侧身避了开去。他负着手,双手握成拳,眼眸低垂掩住眸中的晶光,一丝失落在里面流转。
后院的那些个女人早就在桓宵出来的时候,找了些借口离开了,厅堂里只有几个伺候茶水的小丫鬟在收拾着。
络离进了屋了后,走到主位上坐下,而桓宵则坐到了下首。丫鬟们机灵的上了两盏茶,络离轻轻道了一声“下去”,丫鬟们应声离开了。
桓宵低垂着眼眸,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在口中回转,小妮今日所做皆是与他保持着距离。怀中还有她昨夜遗留下来的余温,鼻尖还有她发上淡淡的馨香,指尖还余有她的温暖。不过一夜,他与她之间突然多了一条鸿沟。他有点不明白。
络离放下茶盏的声音惊醒了犹自在发愣的桓宵。他苦笑着抿了抿唇,她已嫁作他人妇,这样做也是在情理中。更何况,自己怎能贪恋……
“你昨日所提之事,我已和风娘子商量过,也和几位商家商讨定了棉花和棉布的价格。定金也已经付了,这些是账本,你且看看。”桓宵说着拿出了一本账本。
“这么快?”络离惊讶道。
“你不是说了吗,不趁早,商家们会抬高价格,到时候我们这么吃得下来?”桓宵笑着说。
络离感激的对着他笑了笑,昨夜她不过说了一句话,今日一大早他便已经全部办妥,她与他不过淡如水的君子之交,绣庄之事说到底只是她一人的事,可他却总能为她办的面面俱到,这样的情谊她怎能不心存感激?可是,她按住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她不能啊,他是红蕊恋着的人,飞阳还欠着她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