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荷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将日记本收了起来,她是有些感动的,没有想到宝生竟然把她和他的故事那么详细的写在日记里。可以说,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统统都记录在里面。他是那么细心,知道她的一切,熟悉她的一切。
而现在,她又重新遇到了他。
“你每一天,都一张不漏的写下来了……”真的是每一天都写,从来都没有停顿过。哪怕他很忙很忙,很累很累,明显看到纸上的字都有些颤抖,可是却还是毫不停息的,将她的所有都记录在里面。
顾锦年也轻轻抚摸着这些日记本,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似乎是在对别的人说:“是啊……因为小荷是最重要的人……”不想看漏一眼,不想遗忘一点,所以有关于她的一切,都要好好的记录下来,哪怕死了,也要印在脑海。或许在经过生死桥的时候,他也不会饮下那孟婆汤,不愿意忘记前世的她,不愿意忘记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
而他,要寻找的就是那过去,属于他的,美丽的,灿烂的,绽放着光芒的……过去。
从顾家回来,夏启荷没有接受他们开车送回去的好意。她执意要坐公交车,因为最晚的一班还有10分钟才开走,走到站台有足够的时间。
顾锦年走在她的旁边送她,夏启朔闷闷不乐的跟在后面。
他们两个走的很近,还有说有笑的。夏启荷以前很少笑,也从来不对他笑。他知道,或许是因为他小时候对她太严格了,如果那个时候他对她很好,像顾宝生对她一样好,她是不是也会惦记着自己?
他只是很嫉妒,很嫉妒罢了。他嫉妒她的美丽,嫉妒她的勇敢,嫉妒她的拼劲。她就好像一个太阳,永远发光发热,就算有再多的乌云,也无法遮挡它的存在。所有人都期盼着她,喜欢着她,而唯独自己,只在夜晚的时候出现,依靠着它的光芒,才能隐隐发亮。
忽然的,他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
他看到顾锦年牵住了她的手,像情侣一下,肩并肩,走在他的前头。
偶尔有一个水坑,顾锦年便会很主动的将她拉到旁边去,微笑着面对她,好像阳春三月的太阳,融化周围的所有雪。
夏启荷也微笑着,她的微笑永远是那么美丽。他很喜欢她,他是很喜欢很喜欢她。曾经有人问过她,是不是喜欢上了夏启荷。他矢口否认,但是只有他自己的心真正清楚,他是喜欢她的,因为喜欢,才会永远都注意着她。
而现在,他的心好像被扎了针一样,很疼很疼,疼的眼睛都哭了,泪水不断的流下来,浸透自己的衣襟。
如果这个时候她转过头来,如果这个时候她看见他哭泣,她会心疼吗?
“下雨了?”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从天而降,片刻就大雨倾盆。夏启朔呆呆的站在原地,他仰起头,那些雨落进了他的眼睛里,把周围的一切都打湿了。
夏启荷转过身来:“走吧,前面就是站台。”
她看到了他哭泣的眼睛,可是她将它当做是老天在悲伤,而不是他在悲伤。他麻木的点点头,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一端被人扯着,不会跳舞,只能拖着走。
到了站台,夏启荷看了看天色:“刚才还瞧见月亮了,这么快就下雨。你可怎么回去?”
顾锦年伸手擦干她脸上的水:“我带着电话,等会儿让管家给我送伞。而且,雨一会儿就能停,应该不大。”
“嗯。那你回去吧,不要等在这里,车子马上就来了,你会着凉的。”夏启荷不希望顾锦年因为送他们回家而给冻着了。可顾锦年却执意留下来:“我看着你上车,然后再走。”
顾锦年是言出必行的,他真的一直等在这里,直到最后一班公交车姗姗来迟,然后夏启荷和夏启朔上了车,他站在车子下面挥手告别。
无论他对她多么好,无论他与她之间有多少过去的记忆,最终与她一起踏上那辆公交车的,却只有夏启朔。她可以感动,可以牵着他的手,可以肩并肩走很长很长的路……但是最终与她坐上公交车,最终与她长长久久走下去的,只有夏启朔。
身体已经变得越来越冰冷,他望着那辆车从眼前渐渐驶远,冰冷的手指也没有碰一下衣袋里的手机。而是转过身,走进了雨帘里,任凭那冰冷冷的液体,落入身体。
在公交车上,夏启荷坐在最后面的位置。车子很空,或许是最后一班车的缘故,人并不多,空空旷旷的。夏启朔却不愿意坐,他全身湿淋淋的,硬是站在旁边抓着扶手。
左右转弯的时候他几次差点跌倒,估计他都从来没有坐过公车,向来是司机专车接送。
雨越来越大,夏启荷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还要开二十分钟,你过来坐吧。”站到终点站,估计他就累趴下了。他自己累趴下就算了,回到家中麻烦的可是那些佣人们,要为他弄这个弄那个。做少爷就是舒坦,日子过的要多潇洒就多潇洒。
夏启朔就站着不动,可是他憋不住自己不和夏启荷说话:“你……你是不是喜欢他?”
“谁?”夏启荷抬起头来。
她这一反问倒是让夏启朔红了脸,他咬了咬牙:“还能是谁,就是那个,那个顾锦年!那个骗人的家伙!他根本就不是顾宝生,你不要认错人了!”
“连以前的村长都见过了,你还要这样说吗?如果顾锦年不是顾宝生的话,村长为什么会将他当做自己儿子?”夏启荷很无奈,“你不要想些有的没的,正常点好不好,宝生到底哪里惹着你了,每次都要被你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