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荷在本城一家韩国料理店里找了一份工作,以前她帮这家店的店主发过传单,因为很认真,所以这一次她出来找工作,店长就留了她,并且为她安排了住的地方。毕竟过年这段时间,很多人都回家去了,韩国料理店的老板是一直都在的,甚至是大年三十夜还有几个远在中国的韩国人不能回家,要在这店里过节,就准备不停业,一直开张下去。
夏启荷不会讲韩语,但是听的懂。以前学校里有一个韩国的交换生,是由她带着他参观学校,并且在学校里生活下来的。所以时间一久,就能够听得懂韩国的话。她在韩国料理店工作的时候,夏启朔在外面已经找疯了。
她每天早上早早起来擦一遍桌椅,然后打开门,厨师会迟一点来,店长是专门收钱的,来的也比较迟。如果有客人,一般钱由她收着,然后交给店长。
这一天她早早起来准备好了一切,早上的时候客人不是很多,她坐在地热垫上打瞌睡,忽然听见门上的挂铃响了,她立刻睁开眼睛:“欢迎光……”
“临”字还没有说出口,她就一下子僵在原地。从门外进来的两个少年,他们不再穿弗尔德伦全宿制贵族高校的校服,而是穿着普通的便服,其中一个佩戴着眼镜,另一个在大冬天只穿着一件衬衣,外面罩着薄羊绒衫。
是顾锦年……还有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少年,廉。
“早。”淡淡的呵出一句话,他微笑着,肩膀上覆盖着一层薄雪,“我想点一份大酱汤,可以吗?”
一大早的客人……这可真是奇怪。夏启荷立刻恭敬的站起来引他们去座位上坐好,厨师在厨房里做大酱汤,店长饶有意思的看了一眼夏启荷:“他很帅。”
夏启荷嘴角抽搐了一下:“是我们学校的同学而已。”
“我可什么都没有说,你干嘛解释。”店长嘻嘻的笑着,夏启荷无奈了:“你什么都没说,可你的表情分明写着,我和他有某种超出男女感情的关系……”
“哎呀呀,你干嘛这么敏感呢,哈哈。”店长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了大麦茶:“给他们送去。”
夏启荷伸手接过了大麦茶拿到了厨房后面,过了一会儿就端着茶水杯子上来了,恭恭敬敬的为他们放好,并且倒上茶。
她要离开的时候顾锦年轻声唤住了她:“新年到了,天气就变得很冷。”
“嗯。”夏启荷很自然的接了一句,然后她听见他说:“天气冷了,所有动物都躲起来了,如果在雪地里放上一个火堆,暖烘烘的,他们或许会跑出来。然后像白雪公主一样,身边都围满很多小动物。”
——真是讨厌,冬天最不好玩了。宝生,你也讨厌冬天吧?
——小荷为什么讨厌冬天?
——因为冬天很多小动物都藏起来了啊,连虫子都看不见,根本不好玩。
——哦,有道理。
——不过,如果在雪地里放上一个火堆,暖烘烘的,他们或许会跑出来。然后像白雪公主一样,身边都围满很多小动物。
仿佛,在某一个瞬间,某一个时刻,自己也曾经说了这样的话。那也是一个冬天,田里被收割的稻根都积了雪,她和另一个人玩了一会儿雪仗就开始无聊了,然后就坐在那冰冷的石凳上,她看着白茫茫的雪地,忽然发出那一句感慨。
她看过唯一的一本漫画书,书里画着的就是白雪公主,美丽的,拥有乌黑的长发和雪白的肌肤,她被邪恶的巫婆赶进了森林里,然后遇到了一群小动物,和小鸟儿一起唱歌。那时候她觉得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成为像白雪公主一样的人。
“小荷,小荷,大酱汤好了。”厨房的窗口,厨师大人已经不耐烦了,夏启荷立刻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然后跑过去端大酱汤。将汤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她还在游神,因为顾锦年忽然说了这样的话,忽然让她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亲昵感。
手一个没捧稳,大酱汤忽然撒了一部分到她的手上,她一惊,连忙缩了手,手背上已经红了一大块了。她无暇顾及,擦了擦手就要转身离开,顾锦年忽然站起身将她的手握住,从羊绒衫口袋里取出了一块泛白的手帕,小心翼翼的擦拭她手背上的伤。
这块手帕……好像有一些眼熟。
夏启荷总觉得脑海里翻出了无数似曾相识的画面,可是始终却找不到交集点。就在这个时候店门又被推开了,外面的风雪立刻吹了进来,她怕冷,微微缩了一下肩膀,看见夏启朔气喘吁吁的从外面跑进来,看见顾锦年握着她的手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色立刻变得铁青:“你们在做什么?!”
手一缩,夏启荷轻轻擦了擦手背,然后放到了背后。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夏启朔气坏了,他一进来就冲到了他们面前,“为什么他会拉着你的手?你们是不是早就约好了?企鹅一放假就跑到这里来,根本不是为了打工,而是为了来约会吧!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这个坏女人,满口都是谎言!还说是为了打工,还说是为了还钱,那些钱是怎么来的?陪他得来的吧?!”
“啪”几乎是没有犹豫的,她伸手就重重的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夏启朔整个人都呆住了,捂着脸呆呆的看着她:“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伸手打他,明明是她的错,明明是她不好!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从来都只会胡说八道,你总是自以为是,总是让周围的人围着你转!在这个世界上,活着的每一个人都很重要,不是只有你才是世界的中心!就算少了你,地球也照样转!”夏启荷是生气了,真的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