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礼堂都闹翻了,高三的学生起先抗的议,紧接着高二的,高一的,除了白袖以外其他等级低的人也统统加入了抗议的阵营,甚至有几个红袖也对此表示十分的不满。他们中有些人和白袖关系比较好,做了朋友的,或者是一直在一起学习,尽管成绩有差距,却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虽然他们讨厌这个严厉的学校,虽然他们希望可以熬过几年然后马上从这个学校毕业,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希望像这样被赶出去!
教务办主任根本就不理睬这些抗议的学生,他像是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在台上念着,把所有的名单都报了一遍。很奇迹的,夏启荷和夏启朔并没有被报到,因为他们虽然在白袖一列,可是他们的成绩却足以到绿袖的位置。
夏启朔还安慰似的拍了拍胸口:“幸好幸好,我还以为我们会被喊到名字。”
他转头看向夏启荷,她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眼睛紧紧的盯着台上宣读名字的教务办主任,手已经握成了拳状。
优胜劣汰是这个世界的游戏法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世界演变多少次,这个法则一直是通用的。虽然心里很清楚,虽然脑袋里也明明白白,可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布淘汰者的名字,这样难道不是很过分吗?!
就好像在告诉全世界,他们都是失败者,他们都已经被学校驱逐了,他们连存活下去的能力都没有……
学校根本就不应该做这样的事情……
“真差劲!”忽然的,一声非常响亮的怒吼声从尹甜菜的方向传了过来,或许她一直在隐忍着,或许她一直在伪装着,或许她一直在告诉自己,只要多忍一会儿,只要多配合这个世界这个游戏法则一会儿,自己就可以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无论世界怎么打压她,讽刺她,折磨她!无论周围的人怎么面带微笑的说着好话转过头却对着别人说她只是一个野孩子,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只是一个被世界遗弃了的杂种!无论夏家的人怎么对她好却在真正要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了夏启朔!无论周围走过再多再多的人,她却始终找不到方向,只能看着自己的脚步,麻木的,彷徨的,在毫无尽头的街道上行走一直行走……
可是……行走的脚步最终会像灌满铅的铁管,再也无法挪动一步,周围全部都是嘲笑声和鄙视的眼神,她可以无视,一直无视,真正的心却在胸腔剧烈的跳动!
所有的人都停住了声音,他们纷纷转头看向那个瘦弱的,手臂上带着白色袖章的女孩。
他们的抗议声虽然响彻了整个大礼堂,但是没有想到竟然可以被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覆盖,她近乎是超越了所有的声响直直的击打在了四周的墙壁上。
在台上宣读退学姓名的教务处主任也停了下来,看着夏启荷。
她抬起头,看着台上的人,以及台侧的校长、老师们:“在你们眼里,学校是什么?弗尔德伦是什么?是一个工具?是培养成绩好的学生的基地?学校啊,那是培养人才的摇篮,它不同于其它企事业单位和社会,它是一个摇篮,是为了孩子的成长和未来发展奠定基础的地方!在你们的眼里,成绩好的学生才是孩子,成绩差的学生就不是孩子,就没有享受教育意义的资格了吗?!在你们的眼里,成绩差的人就应该全部被淘汰,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应该立刻消失立刻去死吗?!这样的学校,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校长,真是差劲!”
“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在人类社会里,优胜劣汰是常有的事,如果你没有能力在弗尔德伦留下来,只能从这里离开。”教务处主任还没有回答,站在台侧的校长却走了出来。
好一句“适者生存,不适者淘汰”……(放心,夏启荷绝对不会回答这样的话)
她从人群中走出来,单手一按舞台的横栏,直接从下面跳到了台上:“那在您年幼的时候,在您还无法行走的时候,在您连说话都无法说的时候,是不是也可以被世界淘汰,被直接丢进江中淹死算了?”
她这句话是很没有礼貌的,却非常直接的在向全校的人说明一个观点,在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起点是相同的!
“我们只是起点不同而已,我们只是还没有长大而已!尽管起点不同,但是我们依旧在成长着,我们从来都不会停止我们的脚步。只是快慢不同,只是方向不同!也许今天你的数学很好,也许明天你的历史很好,而我们也总有我们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自己擅长的东西,我们自己认可的东西!哪怕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的优点,还没有发现我们擅长的,我们所喜欢的……但是学校不就是因此而存在的吗?!学校不就是为了教育我们,启发我们,挖掘我们的能力,让我们朝着正确方向行走的吗?!如果现在就将我们赶出去,那么这个学校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它就是一个机器,就是一个工厂,就是生产出一批一批你们觉得好的,四四方方,没有一点特色的学生!为什么每个学生都必须按着你们的方式生活,为什么每个学生都必须是方的?我们可以是圆的,可以是长的,可以是三角形的,甚至可以是花形的,五花八门形的!难道你就认为在这些被你们退学的学生里没有一个人可以成长的比其他留下来的学生好吗?你们可以现在保证说,这些被退学的学生在走出学校之后永远都没有发展,永远都站在最底层,永远都没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吗?!”
夏启荷几乎是气势汹汹的说完了这一大段话,整个大礼堂都安静了,听不到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