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忍吧。谁叫他是大将军呢。”上官桀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三人虽然都是辅政大臣,可陛下却只信任他一人呐。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大将军又如何?他根本无法理解先帝所传的治国之道,竟然想听杜延年那个黄口小儿之言,进行什么变革。真是滑稽。”桑弘羊嗤鼻以对。
且不说这边桑弘羊与上官桀私底下的抱怨,却说霍光入宫之后的奏报。霍光去时,刘弗陵正在未央厩给爱马紫电喂草料。
“参见陛下。”霍光恭敬地行了一礼,问候道。
“怎么样了?”刘弗陵飞快地转过头,询问道。显然他等得很是心焦。
“臣去见过,没看出什么破绽。他自言失忆,并且这些年一直在夏阳生活。臣想再派人去夏阳探上一探。在那之前,臣请陛下不要见他。”
“还是,不能见吗?”刘弗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转过身继续给紫电喂草料。
君臣二人默默地站在马厩前,却是一言不发。刘弗陵忽然开口道:“朕如今身边的亲人,就只有鄂邑皇姐一人。可实际上,朕八岁登基之前从未见过鄂邑皇姐,但即使如此,朕依然珍惜这份手足之情。”
“臣知道。”霍光仿佛能猜到皇帝想说什么,他心中叹息着。
“燕王、广陵王虽然也是朕的皇兄,可他们早有封地,经年不得回京。朕出生以后,亲近的皇兄其实只有留守长安的太子皇兄一人而已。这匹马就是皇兄从前送给朕的五岁生日礼物,朕非常喜欢,一直留着……大将军!”刘弗陵低着头,轻声说道,“父皇薨逝,母后归天。燕王、广陵王无事不得进京。朕看不到几个亲人了。”
“陛下。”霍光感觉到刘弗陵的低落情绪,但是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好好查吧。希望他是真的。朕在这世上就能多一个亲人。”刘弗陵抚摸着马鬃,如是呢喃。
“陛下,”霍光深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把自己心底的话说了出来,“有些话,臣想说在前头。”
刘弗陵转过头,一脸了然地看着霍光,笑了笑,说道:“大将军,朕可以不听吗?”
霍光看着刘弗陵的表情,心中虽然惊叹于这位少年帝王的早慧,但有些话他却不能不说,于是他板起脸,说道:“不可以。因为您是大汉的天子,纳谏如流方是明君所为。”
“……大将军,朕会听你的话,做一个明君。但是,”刘弗陵抿唇笑了笑,说道,“朕不想做父皇那样的皇帝。就算是父皇,他斩断七情六欲,做一个孤家寡人,但是临老仍不免有思子归来之悲。弗陵自认没有父皇那么坚强。这个皇位,已经让朕失去了母亲,够了。所以,如果这位太子是真的,朕想留下他的。你不必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