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刘弗陵叹了口气,意兴阑珊地说道,“罢了,对方行事环环相扣,想来也怪不得你。你退下去吧。”
隽不疑没料到皇帝竟如此轻轻放过了自己,他愣了愣,方才反应过来,立刻叩首道:“陛下,臣有事启奏。”
“还有何事?”刘弗陵已然对隽不疑失去了兴趣,因此语气也淡淡的。
“臣请求陛下允许臣调查暗送《春秋》之人。”隽不疑挺直了背脊,说道,“此人暗地施为,居心叵测,他既然挑中臣下手,臣自然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隽不疑这话一说,无论是霍光还是刘弗陵都对他再度产生了兴趣。霍光与刘弗陵对视一眼,转过头对隽不疑说道:“隽大人有何办法?”
“臣家中出入简单,书房重地素来都是落锁的,常人进出不得。自昨晚发现书简之后,臣就带领官差把家中下仆并家人全部拘捕了。”隽不疑直视着霍光,说道,“臣家中必然有人里通外人,臣若严查,顺藤摸瓜应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这些痕迹与那假太子的审查结果相互对比,想来会有收获的。”
霍光听罢,心中立刻改正了对隽不疑的看法,此人素以迂与直而闻名,想来那送书简之人也是看中了这点。没想到的是,隽不疑却不是一头热血冲到底的小年轻了,该有的城府与谋算却也是有的,脑子更是清晰无比。只是从前都被掩盖在他的迂直之下,旁人看不清而已。
刘弗陵轻笑了一下,他转头对霍光说道:“大将军,既然京兆尹主动提了。看来,一事不烦二主。那假太子案也交给他吧。你就不必出面了。况且,诚如隽卿所言,此人就算是太子,也是有罪。交付京兆尹,依律判决便是。”
霍光明白昭帝的意思,既然已经确认那人为假,若朝廷真大动干戈,只怕有的人反而以为是朝廷在掩耳盗铃。朝中越是轻轻放下,任由底下公卿处置,此事的影响就越小。
霍光立刻点头道:“陛下圣明。隽不疑还不下去严查此事?”
“臣遵旨!”隽不疑大喜,立刻叩首道。
隽不疑离开后,刘弗陵叹了口气。霍光见他神色疲惫,忙问道:“陛下,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点累了。”刘弗陵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假太子也不知是谁派出的,此人身在暗地实在居心叵测。燕王的使者最近又开始在长安出没了,盖长皇姐还在鄂侯府频繁召见他们。朕实在觉得累了。”
霍光看着刘弗陵的目光略有些心疼,他知道皇帝八岁登基,虽说君临天下,却是深宫孤儿,素来对血脉亲情看得极重。是以纵然这些年来燕王、广陵王等成年藩王多有不敬之处,朝廷也不曾重罚。盖长公主在宫中飞扬跋扈,皇帝也多是容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