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侯,这真的是陛下的意思吗?怎么我听说的,不是那么一回事啊?”霍光并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低声喝道,“我记得,我清楚地表示过,我不希望看到菀君入宫!你是没听到呢,还是耳朵聋了!”
霍光身上散发的肃杀之气,让上官桀心下一惊。他与霍光同朝为官已逾二十年,武帝时期霍光小心谨慎,低头做人,与人为善,自是不必说了。便是新帝继位后的这几年,与他们说话,也是有商有量,从未说过一句重话,仿佛还是从前那个好好先生。
但是,他这一次喝止,却让上官桀心中一跳,忽然间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是大汉朝的大司马大将军。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应该是大权独揽,杀伐决断,令行禁止。上官桀背上忽然冷汗直冒,刚才儿子来宫中预警时,他还不以为意,认为木已成舟,只要再说几句好话,便可以蒙混过关,毕竟霍光这个亲家是很好相处的。现在看来,那只是因为从前,他并没有触及到这个人的逆鳞。
“安阳侯,我在等你解释。”霍光双手负背,直直地盯着上官桀。他生平最恨此等自作聪明之人,竟敢拿了他的女儿,外孙女做谋划,简直是自寻死路。
电光火石间,上官桀立刻有了决断,他一撩下裳,跪了下来,说道:“此事实是我糊涂了。但是,我只是期望菀君这孩子过得好,才想着送她入宫的。菀君聪明伶俐,极为可爱,所以我总想着要把最好的都给她。一介女子,在世间最高的尊荣,不就是做皇后,太后,乃至太皇太后吗?我这也是爱极了她,才会瞒了您,去讨这旨意的。”
“是吗?”霍光看着上官桀,心中分辨着此话的真与假。要说上官桀没一点心思,他可是不信。这个男人与武帝朝的时候,不一样了。这一二年,一直蠢蠢欲动。金日磾病逝后,仗着与他是亲家,把金日磾的职权全揽到了自己的身上。若不是武帝诏书上,白纸黑字地写着,他霍光是大司马大将军,这人只怕还想着取自己而代之呢。不,便是有那诏书,他也未必就不想取代自己,送菀君入宫,也许就是谋划的第一步。
如果,他真的心怀不轨……
霍光揉了揉太阳穴,感到有些头疼。这不是普通的政敌,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公爹,外孙女的爷爷。处理不当的话,会给自己的家人留下极深的阴影。
霍光长久不说话,上官桀的心也一直不停地下坠着。他此时还没有取代霍光的意思,只是对权势的渴望,促使他本能地努力拉近自己与皇帝的关系。
他知道,在辅政大臣里,皇帝亲近霍光,对他和桑弘羊则并无所谓,可有可无,这对他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所以,他想送孙女入宫,利用孙女,来提升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