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月内,回家两趟,想必母亲姜氏看到自己会又惊又喜吧。王蘅君坐在颠簸的马车上如是想着。
只是她却实在是高兴不起来啊。入宫后的前途是迷雾重重,想到史书上所写的深宫纷争,她又感觉到了些许若隐若现的刀光剑影。虽然一再叫自己不要多想,得过且过,但是心底到底还是不能认命吧。
王蘅君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那背起包袱逃之夭夭的强烈冲动。她撩开帘子偷眼瞧外边的风景,以消解心中的烦闷。
初春时节,官道旁点缀着许多色彩缤纷的小花,瞧着倒是好看得紧。极目远眺,王蘅君的心情舒缓了不少。
但是,这份好心情没保持多久,当马车接近长陵邑,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田间小路上狂奔,身后则有几个男子追打着。
“王奉光,站住!”
“你不要跑!再跑宰了你!”
这样的喊话让马车上的王蘅君听得太阳穴直跳,但那终究是这身体的生身之父,不能放而任之,不闻不问。她忙与驾车的车夫说道:“全大叔,停车。”
“怎么了?”驾车的霍全是得了霍光的吩咐,特意送王蘅君回家的。
“全大叔,快救救我爹!”王蘅君指着已被那群浪荡子追上围殴的王奉光说道。
霍全虽然年过四十,但是早年却曾跟随霍去病出塞,身体强健,寻常小伙都不是他的对手。王蘅君对他的经历也大概知道,所以才可以放心地请霍全帮忙。果然,霍全一动手,那几个泼皮立刻就散了开去。
“唉哟!”王奉光揉着肿胀的面颊,狼狈地从地上起身,冲着狼奔而去的一众地痞无赖喊道:“王老六,陈三,你们他娘的,有种别跑!别以为老子是好欺负的!”
霍全在霍家出入多年,见的不是高官便是显贵,自然看不上王奉光这样的做派,他皱了皱眉头,只是想到眼前这人是蘅丫头的父亲,也便住口不言了。
王奉光嘶牙裂齿地转过身,向霍全道谢:“大兄弟,多谢你了。差点被这群兔崽子打死。”
“不必谢我。”霍全摇头指了指身后的马车,说道,“还是谢你自己的女儿吧。是阿蘅叫我救你的。”
王蘅君这时已下了马车,她仰头看王奉光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心下难受,低低喊了一声:“爹爹。”
……
“王老六真不是东西。要从祖上排辈分下来,我还是他老叔呢。结果他就勾结外姓人来谋我的吉祥。谋了吉祥也就罢了,自己把吉祥折腾得半死不活,竟还怪我不教他秘法。他那种操练法,就是昴日星官下凡也得被他折腾死,更别说我的吉祥了。”姜氏在一边帮丈夫擦药酒,王奉光则喋喋不休地骂着,“回头我非得去祠堂告他个不敬尊长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