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你又不是帝王家,陛下是公主一手带大,自幼对公主十分依赖,听说陛下能够登上皇位,也多亏了公主在旁相助。你说这样的恩德,陛下怎么不会铭记于心。”
“为人帝王者,心冷,血更冷,所有的温情不过是做给你们看的,你们看到的仁慈帝王,能够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你认为他会真正的善良,温柔,那他早该死了。”
北溟冷冷的说着,然后手中的拳头握得紧紧的,微凉甚至已经看到他手心微微的泛着红色。
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人一直记得,甚至到死亡都无法忘记,就是这样的感情,让他慢慢的开始改变。
“如果你们不信,我们拭目以待。”冷冷的说着,北溟埋头继续吃着饭,整个桌子上的人都因为他刚刚的话怔住,整个大厅有瞬间的空凝,几乎没有任何人说话。
“吃饭。”微微笑着的青年,笑容中眉眸倾侧,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是无懈可击,然后率先伸出筷子夹了一夹菜放到了北溟的碗中,轻声的说道,“才到这里,习惯吗。”
北溟抬起头,看到的却是青年如冠玉般的脸孔,那一瞬间,他突然想到在房中的青年的神情,然后饭吞下的瞬间哽咽在喉咙中,呛得他眼泪直流。
微凉急忙将水递了过来,一直拍着他的背。
“你。”北溟指着青年一直咳嗽然后就一直说个你字,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怎么了。”青年侧过头,微微的偏着,长发垂落,白衣胜雪,让人看了说不出的美丽。
“庄主怎么了。”身侧的人全都凑过来脑袋,问着北溟,北溟被一吓,然后伸回头,靠在微凉的身边。
“师兄,别逗北溟了。”微凉轻声的叹息,然后伸手将秋无意的头推了过去,北溟才开始觉得透气了。
“这位是我的师兄,秋无意,你可以换他秋公子,庄主,或者秋大哥都可以。”
“吃饭,吃饭。”其他的人则是凑过来开始抢着饭菜。
不知道为什么,北溟总觉得有人一直在背后看着他,他每次转过头,却什么都没看见,偶尔也只看见秋无意略带深意的笑容。
夜晚的天空很黑,漆黑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隐隐之间能够看到天边闪烁的星光,北溟一个人站在房中,痴痴的看着天空。想起他的父亲,母亲,姐姐,那一瞬间,火光倾城,蔓延了城池,站在他面前的男人神色冰冷,高高举着他父亲的头颅,那一瞬间,他的世界开始倾倒。
他曾经用尽所有去相信,去信任的人,最后却是他亲手毁掉了他的所有。他曾站在彼此的对面,带着不可置信的问着那个男人,“为什么?为什么。”
只记得他清冷的笑容,“没有为什么,皇家之中本来就无亲情,只有你像个傻瓜般的相信,你父亲涉嫌谋反,陛下已经下令,你北堂一族满门抄家灭族,从此不会有北堂这个姓氏。”他曾经无比相信眼前的人,可是这个人只是一句皇家之内本无亲情,就葬送了他多年的信任。
家中的老管家在没人的时候将他偷偷的藏起来,用自己的尸体掩护了他,而他当他从城中逃开的时候,路过树林的时候,看着无数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掩埋在野外乱葬岗的大坑中,隐约之间那熟悉的容颜,他险些冲了出去,血和泪一直交杂,他几乎分不清楚。
父亲的尸体,母亲的尸体,和姐姐们裸露的尸体,那些禽兽,他两个姐姐皆是东莞出名的美人,抄家灭族,父亲曾经舍不得两位姐姐,一直到了适嫁的年龄都不愿意让姐姐嫁人。结果被那些畜生糟蹋了。
他一直躲在旁边,一直的哭,却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直到那些人离去,他才出来,然后跪倒在乱葬岗上。
从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在逃亡,从东莞逃到大梁,从大梁到处跑,他曾经看到过那个男人带着人四处寻找他的踪迹,他根本不相信他死了,只听见他冷冷的声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害怕所有的官道城市,朝着偏僻的小径,山野中乱跑,这一次若不是遇见微凉救他回来,想必他早已经死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所以他的心里很感激微凉的,他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想要为死去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他抬头望去的时候看到角落中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北溟有些好奇,偷偷的跟着那道黑影慢慢的走了出去,看前方的影子,走路的样子隐约可以看出正是山庄的洛管家。
微凉早已经知道身后有人跟随,在转角的地方,隐约看到少年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情,她顽皮心一起,故意的装作神秘的样子,将北溟从这边逗到那边,其实她不过是半夜看到天色有些昏暗,害怕她种植的药草被大雨所损害。
一路绕道苗圃的时候,身后的人还是悄悄的,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苗圃中灯光闪烁,这么晚了,自然只有师兄在里面。
“微凉。”里面传来轻声的话语,正是秋无意的身边。
微凉走过去对着秋无意眨了眨眼睛,秋无意的眼角堆起了笑容,然后咳了咳,轻声说道,“微凉,这么晚你还没睡。”然后蹲下身子去,看着地上被他细心遮掩的花草,他看了天色,知道定然会下雨,微凉一定会担心这些花花草草,所以他提早来将这些花草安置好,免得微凉半夜跑过来。
却没有想到,北溟也偷偷摸摸的跟了过来,微凉明显想逗逗他,秋无意自然不会说什么,在他的心目中,微凉要做的事情都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