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前一天傍晚,夏欣月从“新月农场”赶到演唱会的后台。
“欣月!这可是你第一次来探班呢。”邹明利笑著领她走进了后台。
“我做了一些点心给他,我记得你说他一忙就拒吃东西。啊,这一篮里的饼乾是给大家吃的。”夏欣月将一只铺著蓝白格子的藤篮,交给邹明利。
“你来,我就万事放心了。敢跟那个浪子大王单挑的,也只有你了。”邹明利说。
“我没有跟他单挑啊。”
“你那是柔性单挑。每次他乱发脾气,鬼吼鬼叫时,也只有你敢出来发表不同意见了。”
夏欣月低下头,没有接话。因为后台工作人员一看到她,全都睁大了眼,像看珍奇异兽一样地睁大了眼,她开始紧张自己的白恤衫和牛仔裤是不是太朴素了。
“你等一下,雷战正在里头彩排换衣的部分。”邹明利说。
“换衣服还要彩排?”夏欣月讶异地问道,努力地避开地上的道具和电线。
“演唱会换装的时间很短,他一到后台,就要马上变换发型、服装,所以连他站哪个位置都要规定好,衣服、配件才能直接套上去。”
“那他一定会受不了。”
“答对了。”邹明利压低声音,小声地说道:“他演唱会前一天的心情通常都很糟,像只被踩到尾巴的大恐龙……”
邹明利的语音未落地,一阵咆哮就已经响遍了后台。
“去你的!你怎么不乾脆叫我穿泳裤上场,穿这是什么透明衬衫,看来就像死变态!”
“……”似乎有人小声地解释了什么。
“老子没说我不要穿,我只是抗议一下我的不痛快也不成吗?”
“他……平常都是这么骂人的?”夏欣月不能置信地瞪大眼,他听起来根本像是无理取闹嘛。
“今天算是客气了。”邹明利吐了吐舌头,在听到砰砰的巨雷脚步声时,她马上把夏欣月塞到一处暗角。“嘘,你躲到一边,我示范一下让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说只有你才能驯服他了。”
“邹明利!你去告诉那个不上道的音控,等一下最后一次彩排时,如果音响再发出一点杂声,就别怪我出手找麻烦!”雷战咆哮著出现。
“这件事,我刚才已经跟舞台导演讨论了。老大,吃点心消消怒。”邹明利拎起夏欣月的提篮,甜蜜地上前。
“吃什么鬼点心!当心我拿胶带封你的嘴,没看到我现在心情很糟?”雷战皱了眉,鼻子嗅了几下。“为什么有薰衣草的味道?”
“大哥鼻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是大嫂送来的饼乾。”
“她呢?”雷战蓦地一个转身,左右张望起来。
“她先走了。”
“走了!她千百年来第一次来探我的班,你居然连通报都没有,就让她走了!”雷战怒冲冲地朝邹明利逼近。“你嫌命太长吗?”
夏欣月眼见邹明利被骂得节节败退,她悄悄走到雷战身后,轻点了下他的肩。
“哪个鬼敢动本大爷!”雷战爆吼一声,猛回过头。
夏欣月被他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大跳,愣在原地。他真的好凶啊!
“你来了啊。”雷战低嗄的嗓音立刻变得无比温柔,泥浆臭脸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巨大改变。
夏欣月被吓出的泪眼,突然间不知道该如何收拾了。
“要来之前,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雷战笑容满面地搂著她的腰,快乐地睨著她笑。
“别抱这么紧,有其他人在。”夏欣月小声地说道,红著脸低下头,顺便眨乾刚才被吓出来的泪水。
“我没说错吧,老大真的只在你面前会变成绕指柔啦!”邹明利说道。
“你怎么可以对邹明利这么凶呢?要跟她道歉。”夏欣月小声地说道。
“道歉?”雷战利眼往邹明利一瞪。
“不用道歉,我被吼得很神清气爽。”邹明利连忙拒绝,可不想夏欣月走后,被老大扭断脖子。
夏欣月捶了下雷战的手臂,低笑出声。“大家都这么迁就你,你看你有多凶。”
“他们不爽的话,大可以凶回来。”雷战不以为然地说道。
“老大,你的变脸绝技,下回乾脆排成演唱会特效好了。”贝斯手啧啧称奇地说道。
“可以啊,你们有法子安排她上台的话,我就表演。”雷战笑著对夏欣月一挑眉。“这个主意如何?”
夏欣月马上把头摇得像博浪鼓似的。
好可爱!雷战大笑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眼底眉梢嘴角,无一处不是笑意。
“老大,拜托你还是别猛笑,那和摇滚浪子的形象实在是差太多咧。”鼓手揶揄著,还兼打了个冷颤。
“先前不是有统计过,老大如果哪张专辑笑得太多,唱片就会少卖一点吗?”邹明利补充说道。
“闭上你们吵死人的麻雀嘴,我没空理你们。”
雷战凝视著夏欣月的宠爱神态,让一帮人看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近来,工作人员早就从团员口中,耳闻到雷战对前妻的疼爱。今天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瞧雷战那一副连和夏欣月离开一公分距离都不愿意的黏人劲哪!这真的是那个十几分钟前,说话粗暴、动不动就咆哮的硬汉吗?
“大嫂,你送来的饼乾好好吃喔。”工作人员嘴里咬著饼乾,含糊不清地说道。
“慢著,也给我留一些。”雷战回头大吼一声。
哪还有什么饼乾的影子啊?藤篮早已见底。
一个个家伙嘴巴里全咬著饼乾,个个不肯松口。甚且者,已有人拿出手机对著自己吃“雷战老婆”饼乾的样子,猛拍了起来。
“你们这些饿死鬼!把饼乾还我!”雷战狮吼一出,就想出手攫回“他的”饼乾。
“雷战……我包包里有一袋是给你的……”夏欣月扯扯他的手臂,很小声地对他说道。“那一袋比较不甜。”
“我们也不喜欢吃甜的。”鼓手耳尖,立即打蛇随棍上。
“谁管你们吃甜还吃咸!走,我们到休息室。”雷战轻啄了下老婆的唇,浓情蜜意的模样羡煞旁人也。
“大嫂,你的饼乾很有特色,香脆有嚼感,还有谷物的香甜。要不要考虑贩售?团员们打算开间咖啡厅,店内会放雷战的音乐,他们偶尔也会去驻唱。如果再加上雷战妻子的爱心饼乾……”邹明利打起如意算盘,开始进行游说工作。
“不准,只有我可以吃。”雷战二话不说,先拒绝。
“可是,明利的主意听起来很有趣,我可以试试看吗?”夏欣月扯扯他的手臂,水眸闪亮地望著他。
雷战没说话,低头凝望著她。
大夥儿等待著雷战会突然响起平地一声雷,大声地拒绝夏欣月。这么保护老婆的家伙,铁定是不忍心让她吃一点苦的。
“既然你主动开口要求要做什么“爱心饼乾”了,我还能怎么办?”雷战一挑眉,唇角一勾,轻弹了下她的眉心。“只好全力支持你了。”
夏欣月嫣然而笑,珍珠般的脸孔悄然偎上他的肩窝。
现场女性见状,无不胸口为之一拧,继而捶胸顿足,激动莫名。她们也想要这种老公啦!
“老大,我想要嫁给你啦!”邹明利大声哀嚎道。
“我才不想娶你,让家里变成拳击场。”
“大嫂,他说我欠扁啦!你扁他!扁他!”邹明利吼叫出声,很凶地瞪著雷战。
夏欣月听著他们的斗嘴,和大家一起笑得好开心。
第一次,她处在这么一大群陌生人当中,而不觉得别扭哪。甚至,她可以用一种自在的心情来面对他们如影随形的注视了。
爱他,居然让她变得有自信了。
这样的改变,让她好开心哪。
“我们走吧。”雷战可没打算让这些人一直拉著他们闲扯淡,他握著她的手,走向休息室。
关上门,他咬著她做的饼乾,喝著她泡来的茶,觉得每一口都是幸福的味道。
“你从“新月农场”赶过来不累吗?”他问。
“我坐车不累的,你比较累。要加油喔,想想这一场结束后,你可以休息整整两个月,多棒啊。”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休息两个月?”雷战奇怪地问道。
“我……我问明利的……”她悄悄地别开眸,一脸的心虚。
雷战双臂交握在胸前,秘密的味道再次在空气里飘散开来。他追问:“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瞒著我?”
她对著地板摇头。
“明明脸上就写著“秘密”两字,还要死鸭子嘴硬。”雷战捏了下她的腮帮子。“算了,等你想说时再说好了。”
“谢谢你。”她感激地一笑。
她真是笨呆到极点喔。就连想给他一个惊喜,都搞不定,弄得他也疑神疑鬼了。
“我的秘密是好秘密,你可别影响到明天的表演。”她不安心地对他交代道。
“遵命,老婆大人。”雷战戏谑地举手,朝她行了个军礼。
想不到他怯生生的小女人,现在愈来愈有主见了呢。
他想,再度求婚的时机应该是成熟了。
“我明年的新专辑宣传,预定要到全亚洲跑一趟。大约要花两个月时间,你想跟我一起去吗?”他问。
夏欣月犹豫地咬了下唇,看他一派悠闲地继续喝著茶,她鼓起勇气说道:“我……不想和你一起去。因为我在“新月农场”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想去。”雷战夸张地颓下肩,样子很沮丧,表情倒是很释怀。
“对不起嘛。”她的内疚夹杂著撒娇的意味,甜得让人生不了气。
“你啊,是那种需要大地土壤才能生存的花朵,一旦离开土地放入盆栽里过久就会枯萎。我没那么残忍,硬要你适应我飘泊的行程。我不喜欢你垂头丧气的样子,所以你就乖乖留在台湾等我吧。”雷战俯身咬了下她的唇,暧昧地低语著:“况且,小别胜新婚的感觉,应该会很不赖吧……”
“讨厌,你害我想哭。”夏欣月埋首在他的肩膀上,泪水无法自制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可她没法子哭太久,幸福的空间里毕竟没法子容纳太多的泪水。
“你如果没有感动得哭出来,我才要气哭。”雷战逐一吻乾她的泪水,而他从不安分的唇,也就自然顺势吻入了她的唇里,硬是与她灼热纠缠了一回。
“老大,休息时间结束了。”邹明利拍著门板大喊道。
“知道了!”雷战翻了个白眼,拉起她的手。“我要出去工作了。”
“那我先回家等你。”
“嗯。”雷战望著她离去的娉□倩影,脑中有个想法渐渐成形。
既然他以后单独出国,放她一人在国内的机会一定不会少,那他一定要尽快公告天下──“夏欣月是雷战的老婆”,好让那些不识相的男人,对她止步!
“明利,你过来一下。”雷战大声地叫来了人。
“遵命。”邹明利走到他旁边,听著他开始交代事情。
三分钟后,邹明利的脸色已经又青又白又红地变换了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