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纪骁峰跑出了树林,远离了飞鹰会的魔窟。他回头,借着朝阳霞光,透过那叶缝,看着那栋建筑物,心想:很快我便回来把它给踏平。
到了公路,纪骁峰向经过的司机求救,坐了顺风车回到郊区的旅馆。早上八点,他回到了旅馆,大厅的服务员坐在椅子上,头垂在胸前,看样子睡得特别沉。纪骁峰走上楼,要开门进房,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的。他立即谨慎起来,用脚把门踢开,然后往墙边一躲。房间里没有动静,他才贴着墙壁走进去。
房间里很安静,但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似是血腥之味。
纪骁峰的心每走一步就会变得更沉重。他知道肯定有事发生了,但不敢想象。终于走尽了狭窄的短暂的房间通道,发现床上是空的,王岑晨不知去向?但随即发现,床另一边的地板上露出一双脚。那儿躺着一个人,血染已经红了旁边的地毯。
纪骁峰快步走过去,发现那个人竟然是方万里。他急忙把方万里扶起,“万里,万里,你怎么了?是谁干的?你快说,是谁干的?”
血是从方万里的颈部流出的。凶手只割断他颈部的小血动脉,并且稍稍割破他的气管,这样让他不至于立即断气,只有等到血流光了才能停止呼吸。
而凶器,一把锋利的沾着血的折叠小刀就落在旁边。
方万里很想说话,但是气管破了,一张口就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纪骁峰说,“你别说了,我立刻送你去医院,你得坚持住。”
方万里抓住纪骁峰的手臂,然后指着旁边的背包。
纪骁峰把布袋拿过去,里面有证件,笔记本还有两小瓶药剂。药剂是昨晚自己吩咐方万里配制的,是为了进入记忆空间而用。
方万里指了指纪骁峰,又指了指自己。
纪骁峰知道,方万里的意思是让自己立即进入他的记忆空间里。他无法说话,说不出凶手是谁,也说不出是什么人把王岑晨给劫走?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断气之前,让自己进入他的记忆空间,回看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
纪骁峰当然很想知道是什么人对方万里下的毒手,也很想知道是谁把未婚妻给掳走了?可是这些真相是不能够牺牲队员的性命而获取。只要方万里还有一口气,他都要把他送到医院,挽救他的生命。
他抱起方万里,跑下了楼,跑过长长的街道。血不断地从方万里的脖子流出,滴落在所走过的路面上。路人都惊慌躲避,让出一条无阻的路。
纪骁峰觉得方万里的呼吸在慢慢停止,医院还在遥远的尽头,渐渐地变得模糊。
当方万里的手臂无力的垂下时,纪骁峰双脚也变得无力,抱着方万里跪倒在地上。
一辆警车出现驶近,几名警察迅速下车,拔出配枪对准纪骁峰,让他举起手,将他控制住了。警方接到报警,说旅馆发生了命案,凶手杀害了二楼的房客后,又把目击者旅馆的老板用绳子勒死。
侦测组也很快赶到了案发现场,从折叠小刀与一根电话线上提取了指纹,经过鉴证,确认了指纹属于同一个人,再经过对比,凶器上的指纹与纪骁峰指纹吻合。
警方立即以谋杀罪名正式将纪骁峰逮捕,并且审讯。
审讯室里,一名警察用强光照着纪骁峰的脸,喝道:“怎么?还不如实招供?为什么要杀人?凶器上都是你的指纹,就算你请律师也没有用,老老实实招供吧。”
纪骁峰始终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或许说他根本没有听见别人在问什么,他一直在沉思中。
那警察认定纪骁峰是个残暴凶徒,久问之下,却一句话也不回答,有点恼羞成怒,拿起硬笔记本就要往纪骁峰的头打下去。
突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警察局长带着三名穿着黑色西装制服的人走进。他们的胸卡上有他们的单位与职务,还有姓名。分别是安保局特别行动处主任邢洪磊,安保局刑事缉捕处主任赵天,安保局特别调查委员隋蓝。
那警察赶紧把笔记本放下,走在一边。警察局长带两名审讯警员出去,让安保局的人单独审问疑犯。
邢洪磊等人坐在纪骁峰面前,看着憔悴的他。
纪骁峰依然定神,没有看一看上司与同事,闭眼不动。
赵天作为缉捕处的直接负责人,在一天内两次吃了败仗,而且对手都是纪骁峰。先是让他从飞机上悄然无声地逃脱,接着又眼睁睁地让他从严密的医院把王岑晨救走。这让他老脸难搁,丢尽了威严,见到纪骁峰怒火莫名暴起,“纪骁峰,你作为安保局的情报人员,你﹒﹒﹒﹒﹒﹒”
“赵主任,小纪正在回想事情,你别打扰他,等等再问话,好吧?”邢洪磊打断赵天的问话。
纪骁峰确实在回想,因为在返回旅馆时,他脚步匆忙,又见到方万里遇害,心情悲痛,没有留意案发现场可疑的痕迹。
这个时候,他才有时间回想。从记忆中翻查视觉所触及到的一切疑点或证据。回想是从他坐上那辆私家车开始,开车的是一名中年男人,肚腩微凸,好心热情,问他为什么会搞成这样子。当时纪骁峰只是说因为爱好旅行,但在树林里迷路。这个司机很重要,他可以为自己做一个时间证人。证明在那段时间,自己就在他的车上,没有时间去杀人。在回忆中,纪骁峰把注意力击中在轿车车牌上,车牌是HI870。
当纪骁峰走入旅馆大厅时,他看了眼那个老板,他垂着头坐在椅子上。那时候,纪骁峰急着回房间,竟没有发现那旅馆老板已经被杀死。凶器就落在椅脚旁边,是一根电话线。
地板上的脚印很杂乱,无法分得清楚。
走上楼之后,所有的房间都是关着门的,唯独未婚妻居住的那间的门是虚掩。为什么门会虚掩呢?既然凶手杀了人,带走了昏迷的王岑晨,为什么不顺手带上门,这样能获取更多的逃走时间。
纪骁峰认为这是凶手设计的陷阱。至于为什么会设下如此陷阱,他一时也无法解释。推开门进入房间,右边墙是卫浴室,再走两米就到了房间,没有发现打斗和反抗的痕迹。
纪骁峰由此可以推测,当时凶手躲在卫浴室,他是从背后袭击了方万里,先是把他击晕,再用刀割破他的喉咙。或许,在方万里到达房间时,房门也是虚掩的,就是让方万里带着疑问走进去。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击晕他。可以证实,凶手已经料到方万里会出现。但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纪骁峰不敢去看方万里的样子,怕心疼从而影响记忆搜寻结果。
他的视觉集中在方万里旁边那个背包上。背包是被扔在地上的,而且拉链已经打开,肯定是凶手所为。背包里有方万里的工作证件,钱包,一个笔记本和两瓶药剂。
凶手从背包里拿走了什么呢?
纪骁峰努力去想,忽然知道了,凶手拿走的是方万里昨晚做的一份报告,是关于王岑晨血液药物成份分析结果的。那份血液报告与王岑晨一起消失了。
至于得手之后,房门为什么还是虚掩,那是凶手不希望任何人触碰锁头,模糊了那些精心印上去的指纹。当然,折叠小刀与电话线上的指纹也是如法炮制,都是凶手印上去的。目的很简单,让所有人认为纪骁峰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