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涂格和晏十七两人正百无聊赖的枯坐在花园里的石桌边。
夏侯漱突的披衣自房里走了出来。
“囡囡你过来,爹……我,有话与你说。”
涂格看了一眼晏十七,见后者冲她鼓励似的笑了笑,这才乖顺地尾随着夏侯漱进了房间。
“坐。”
夏侯漱面色平静,只那微微抿住的双唇泄漏了点滴情绪,他一头银丝在早早燃起的晕黄烛火映照下,正泛着微暖的光。
涂格现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觉得心里酸得不行,可是,要她干脆的叫一声爹,她又叫不出口。
哪怕只为了让他开心,这个“爹”字也仿佛有千斤重,每每堵在喉咙口,却是怎么都喊不出来。
“囡囡,你……是否一定要把这血狐带在身边?”夏侯漱语气迟疑,却是温言问道。
涂格听了,陡的抬头,咬了咬唇才回答说:“他不会害我的,之前几次他都是舍命相救,你,你不要担心。”
“……也罢,若不是这妖兽,你大抵也进不了此间,我们父女也就不会再有相见之期。”
这话说的微微怅然,似嗟似叹。
涂格垂下眼睫,心下也是五味杂陈。
正在这时,她面前忽的拂过一片白。只觉周身一僵,竟是动不了了,她倏的抬起头,正待发问,喉中也是一片涩涩,口不能言。
涂格一双大眼,陡然瞪得浑圆。
这夏侯漱想做什么……?
“囡囡,你不要怕。”夏侯漱一拂衣袖,缓缓站起身来,冲着涂格极是温柔的笑了笑。
“爹爹从前年少轻狂,一意孤行,对你也是诸多思虑不周,没有照顾的妥帖,以至累你幼年早夭,死得如此凄惨……”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又道:“这半日里,我已细细掐算过,外头那半妖的命数我算不出,许是他身份特异,不属三界六道,也可能有别的原因。但是你,因这一世与我关系不大,我能算得出来,你此去当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涂格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心下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夏侯漱他到底想做什么?什么叫‘此去当可以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他要自杀!
涂格一惊,定定地看着他。
夏侯漱忽的又是一笑,那笑容映在莹莹白发里,竟是出奇的皎洁——
“爹爹想过了,我再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但是,我却可以给你自由,放你出去。并且……”
不要……不要!涂格在心里喃喃低喊。
可无论她内心如何恐惧,情绪又如何起伏,此刻却什么都做不了……
“并且,我要把我这一生的真元,毕生所学全部传给你,我的女儿。只有能够自保,你才不至被戕害而无法反抗。”
一生的真元?!
涂格心里突的咯噔了一下。
夏侯挽澜的父亲夏侯淙,不就因为他没有夏侯家的血脉,而把一生真元尽数渡给了他,然后……然后就油尽灯枯而亡了!
夏侯漱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一心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