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这货三杯倒的破酒量,在她心目中是留下了多么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啊!
晏十七似笑非笑地回望她,干脆把手中的酒壶朝她递了递,精致下颚略略一抬,竟有些孩子气似的挑衅,又更像是……一种纵容。
涂格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很干脆的把他手里的那壶,也叨回了自己面前。
正在两人“眉来眼去”,十分热络的时候。
靠近他们的一团篝火突的爆了一下,几点火星,蓦然飞溅。
于此同时,场中央原本的踢踢踏踏,欢声笑语也是稀稀落落地停了下来。
人群中赫然走出个身姿窈窕的妙龄少女,怀抱着一把琵琶,步履缓缓。她像是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只那么悠悠然然地走到最中间,朝着下首微微伏了伏,便拣了个凸起的石块,半坐下来。
片刻,一缕清渺的琴音带着些微颤动,潺潺而来,随着那白皙指尖交互拈按,曲调仿佛暗含了一丝幽怨。
少女身着一袭绛紫色斗篷,头戴同色帏帽,因帽檐低垂,看不清眉目。可随着那粉润唇瓣微启,却是一首十分熟悉的调子——
烽烟起,战不休,塞北苦寒处,问君添衣否?
杀伐不绝枯骨哭,哀鸿生遍野,然君安好否?
逢乱世,别经年,午夜梦回时,君曾思妾否?
他日魂归故乡里,红颜生华发,尚能相见否?
……
涂格听得这歌,当下愣了愣,这不是她困在圣锅里曾听过的曲子吗?那时候虽然听的隐隐约约,可就是这支没错。
但是……
当日那唱歌的女子,声音比眼前少女明显要更低一些,歌声极特别,虽不够清婉,却是携了一丝微哑,没入风沙中,令人无端端有种入骨缠绵的感觉,而绝不是此刻的幽怨。
那时用来伴奏的乐器,不是琴,也不是箫,孤凉而悲怆,就更不可能是琵琶了。
眼前的少女也会唱这支歌……难道这是羌族民谣?人人会唱么?
涂格一双大眼一瞬不瞬地瞅着那少女,心下不禁有点儿好奇。
“咦?”绛紫色?这斗篷颜色如此浓烈而纯粹,好像在哪里见过啊?
“怎么?”晏十七见她忽的没了动静,狐疑地探过身来,凑近了她的肩头,一双凤眸在篝火映照下,更是潋滟夺目。
“没,就是觉得这斗篷颜色挺特别的,一时灼花了眼。”涂格呐呐回答,却是不错眼珠地继续瞪着那少女。
“你喜欢?”晏十七轻轻一笑,凑着涂格的耳廓低语,“这曲子与这衣裳的颜色在羌族可不是人人都敢唱,敢穿的……”
“嗯?”
“据说,昔日苒姬过漠北便是如此的穿戴,如此的弹唱。”
哎妈!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啊,还涉及当权者的隐私!
这姑娘胆子不小啊?!
涂格当场惊诧不已,可更令她惊讶的事儿还在后头——
曲将就末,那少女清婉的歌声渐渐没入了琴音余韵,期期艾艾,带着些薄闺怨,倒也动人。
可随着这一曲终了,她突的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