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么,喜欢的话养在后院里不打紧,但总归要有个正经主母。将军一旦娶了亲,有了名正言顺的诰命夫人管束着后宅,那些旁的即便是名声差一些,也顶多让人说一句少年风流。总比独宠着一个名节有碍的,平白折了官声好。”
他这一番话,倒也算是推心置腹。
古时的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寻常,且周从这样在军中做主簿的,整日里对着一帮子武将粗人,也只有他心里头多些弯弯绕,总免不了为他们的前程多担待打算着。
话虽自私,放在眼前却是实在的很。惹得一旁乖觉的林小六不住点头称是。
而在周从看来,不因仕途官声狠狠心干脆打发了苒姬,就已经算是有情有义了。
但,他不知道的事情有两点——
第一,一枚来自二十一世纪,倡导男女平等和谐社会的愤怒女青年正在窗外摩拳擦掌、虎视眈眈;
第二,庆功宴时的南太傅家闺女什么的……内胆是个公的,还一半不是人。(晏氏小十七上身→_→)
……
“真是作的一手好死!”
涂格龇牙咧嘴的挠着窗棱,直想窜进去,把那周从脸朝下摁在地上,打得他嗷嗷直叫!
可是很显然她不能。
脑中灵光一闪,她突的转了头,极危险的盯着晏十七,一脸“你怎么说?如果敢给对方辩友周大从投赞成票你就死定了!”的表情。
晏十七被她突兀的目光瞪得一愣,旋即就明白过来。
只见他殷红双唇微抿,唇角翘起,凤眸潋滟生波,笑得……很友好、很和煦、也很无辜。
在古今差异面前,任何辩解都是苍白的……
“你笑得好恶心。”涂姑娘面无表情。
“……”
那厮笑容一僵,转而敛容凝眸,竭力摆出一副坚决团结在党│中│央周围的神气,这才险险躲过了池鱼之殃。
……
晚间,卿不欢处理完一应事务回到房内,见苒姬若无其事的斜坐妆台上,踢蹬着一双白生生的小脚丫,正有一下没一下梳理着她那头如云如瀑的漆黑长发。
烛火晕黄,憨态可掬。
他脚步微微一顿,随即挑了挑眉,大步上前。
冷不丁出手拔了她掌心握住的红木篦子,藏于身后,这才轻笑一记道:“你倒悠闲的很。”
“……嗯?我应该不悠闲么?”
苒姬学他挑眉,丢了梳头工具,索性双手撑住了背后妆台,歪着脑袋狡黠的望着他笑。
灯影绰绰,脉脉相对。
是啊,她应该不悠闲么……
其实,昨夜阁老寿宴上,曹御史家的纨绔儿子曹纵有意无意的挑衅之词,初时卿不欢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曹纵自持有个以犯颜直谏闻名朝野,先帝在世时,每日不顶个两句就不浑身舒爽的御史亲爹,一贯把口无遮拦当成果敢坦率,瞧哪个不顺眼都能当众大放阙词。
而昨晚,卿不欢开始也以为他只是嘴欠。
直到那厮说话越来越不堪,也越来越有鼻子有眼,什么“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