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招安”,终于不欢而散。
偌大花厅里只余一个怅然若失、面色灰败的母亲。
有时候,过分强势也不过是因为想要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汲汲营营追求却如握不住的沙,越努力越失去。
于是,在仅有的一切面前,脆弱就往往无所遁形。
……
一路沉默。盛夏季节里枝繁叶茂的花园,阳光涤荡着树冠,只透下些些缕缕泛白的细芒。
绿荫深浓得仿佛能够遮天蔽日,树叶在几不可见的丝丝微风中婆娑。于是,那星星点点的光斑也就顺势摇曳起来。
方才与母亲争锋相对、毫不示弱的少年此刻却是一言不发,只径自若有所思的走在前面。
苒姬拢了拢衣袖,亦步亦随,忽觉一阵眼晕,原是过强的光线扎在白色衣料上反光,让她颇不习惯。
白,可以是纯澈,也可以是欲盖弥彰。
她素来喜欢强烈而绝对的东西,包括色彩,绯红或者绛紫。
“怎么你还有个妹妹?”细嫩指尖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前面人衣袖,略微低沉的女声此刻听来有一种独特的温柔。
夏侯潺原本已经习惯了母子间这样时不时的争执,虽然此番的激烈程度前所未有。但如今静下心来,方才的冲冠一怒显已稍稍平复。
可是,这个时候苒姬却提起了他的妹妹,他的妹妹……那个他此生唯一的梦魇。
虽然在他看来她是浑不知情的,只单纯想要打破过于凝重的气氛而已。
“唔。”含糊的应了一记,眉宇间虽有片刻阴霾,却很快过去。他转过身牵起了她的手,神色复杂的说,“今日……委屈你了。”
喉结微微上下,他似乎欲言又止。默了一会儿,才收敛心神认真道:“不过你放心,无论我母亲怎么说,我都不会亏待你的。”
“不亏待?”美目流转,苒姬笑得有几分玩味。
“不,我的意思是我绝不会屈服的。”夏侯潺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用词不当,连忙补救,“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你相信我!相信我苒儿!”
“……嗯,我一直是信你的。”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她缓缓应道。
气氛略微古怪。
两人又是一阵无话。
徜徉在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虽是手牵手,却各怀心思。
终于行至苒姬暂住的厢房门前,夏侯潺脚步一顿,倏的侧过身。很是不甘一样,少年心思全写在了脸上。
“苒儿,你是不是也觉得单凭我一个人是斗不过我的家族,更斗不过我母亲的?”他语速极快,像是很懊恼,却又非常想要得到肯定一般。
如果此刻涂格在这里一定不屑一顾。
世家子弟、温室花朵,口气大耳根却软,夏侯潺如果真那么宁死不屈,如果有他父亲一半的坚决与心气,又怎么可能最终做了夏侯挽澜的太爷爷?!
苒姬目光闪烁,迟疑了片刻才缓缓摇头:“不,我信你。”
少年闻言,面上瞬间绽出强烈的惊喜,如获至宝一般猛的把人搂在怀中,紧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