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旧尘忆
29195200000008

第8章 摘星星的父与子

夜,逐渐的加重,繁星紧紧跟随着。这些被人遗忘的风景。

孩子发现了,今夜的星空与往前不同。在天空的北面,有一颗蓝紫色的星星。孩子满脸憧憬的望着,嘴角留有一丝微笑。孩子的爸爸一手抚摸着孩子的头,时而望望天上那颗星星,时而望望孩子。

孩子继续沉醉在那颗星星里,那诱人的蓝光像是将孩子带去了一个奇妙的世界,忘去了一切的烦恼和忧愁,忘去了他孩童的生活,和站在他一旁的父亲。

这样持续那很晚,孩子一直望着夜空,父亲放在孩子头上的手动了又动,却不忍吵醒正入神的孩子。

但最后,这位父亲不得不拍了拍孩子的肩。孩子的神游到此结束了。

“很晚了,孩子的,我们该回家了。”父亲说。

“可是,我想要那个。”孩子指着星星说。“你能在我生日的那天,把它送给我吗?”

父亲望了望星星,沉默了一会儿,说:“别闹了孩子,这是不可能的事,别开玩笑了。”

孩子被父亲握紧手,硬拽着回了家。

那个星星发着蓝紫色的光,当晚,出现在了孩子的梦里。它不是黑夜之中最闪亮的那颗星,但它是最特别,最与众不同的一颗,夜空中仅有的蓝紫色星星。

第二天晚上,孩子期待的来到屋顶上,直到太阳依依不舍的离开,天空逐渐黑成一片,繁星铺满在整个夜空。孩子在繁星中逐个寻找着,在他的视野之内,一颗一颗的排查着。那晚,那个蓝紫色的星星并未出现,此后的诸多个夜晚里,都没有那颗星星的出现。

当这名孩子逐渐褪去青涩,长大成人后,他早已不是那个夜空底下苦苦等待星星降临的孩子。他有了家,有了梦想,有了现实的追求和压力,他有了一个孩子,一个贤惠能干的妻子。这一切都证明,他已不是那个夜空底下苦苦等待星星降临的孩子。

他的孩子很可爱,就像他小时候那样。

有一天,当他搂着孩子的肩膀,讲述着他小时候从妈妈那听来的那些故事的时候,孩子突然对着天空一指,喊道:“快看爸爸,有一颗蓝紫色的星星。”

他抬头一看。

蓝紫色的星星,闪着最与众不同的光芒,是这片夜空的焦点。这么多年,又是这个蓝紫色的星星。

望着这颗星星,他惊喜着,激动着,又小心翼翼着。他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对夜空满怀期待的孩子。这颗星星,就像是他小时候的眼睛,比大海还要清澈,比天空还蔚蓝。闪透着一个孩子的世界。

他搭在孩子肩上的手都不敢动了,生怕一惊,就把这颗星星,带着儿时的梦给吓走了。

但是,他成熟了。仰望星星的,不是那个小男孩,而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他的思维,缓缓地将它从诸多回忆中拉扯出来。他带着儿时的遗憾,沉重的呼出了一口气。

当他低头一看,却看到他的孩子正沉醉的仰望着夜空里那颗蓝紫色的星星。这时,他似乎预料到了结果。他喊了一声孩子的名字,孩子没有回应。他又喊一声,孩子才被突然地打断了神游,然后转头望向他。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指指向那颗星星说:“你想要这个星星对吗?”

“对。”孩子兴奋地回答。

“孩子,那你要耐心的等了,一定要等着,等爸爸带着那颗星星回来……”

当天晚上,他握着一大串彩色气球,孩子亲眼望着他,脱离地面,飞往那颗星星。他往下望去,地面离他越来越远。他看见孩子在大声喊叫,还朝他鼓掌,但他已经听不见孩子的声音了。

他不敢等到天亮,因为他害怕天亮以后,那颗星星就又消失了。像那时候的他一样,只能去为此遗憾,他不想让他的孩子也留下一道这么样的伤口。所以他想快一点,再快一点……逐渐的,他淡出了孩子的视野。他脑海中想象的自己将那颗星星送个孩子时,孩子的表情,还有言语、心情。

第二天夜里,那颗星星又不见了。而他离去后,也再没有回来了。此后的诸多的夜晚,都没有那颗星星的出现。他竟然和那颗星星一样,永远的失去了踪迹。

每一天,月亮继续着他的柔情,太阳继续着他的骄傲。云朵伴着风儿飘动,雨水敲打着树叶,滋养着万物。不断的有人来到这个世界,不断的有人被这个世界遗忘。有人追溯着;有人闪耀着;有人洗心革面,微笑绽放着;有人迷失了方向,颓废不安着。

很多年以后,当一名孩子仰望着夜空中那颗蓝紫色的星星时,站在他身后的父亲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爸爸,我想要那颗星星做我的生日礼物,可以吗?”孩子转过头,满怀期待的问。

那个蓝紫色的星星闪着诱人的光芒,像是一场梦,而后,又是一场梦。不断翻搅着的,是美梦与噩梦。但这颗星真实存在着,证明了它自己不是一场梦。

“孩子,请你记住这颗星星的模样,永远印在你的脑海里。你不能拥有它,因为喜欢一样东西,想要得到却总要付出代价。正如这世间的万物都应用着的道理:“喜欢虽没有错,但也不一定非要拥有。如果拼尽一切的想要去得到,最终失去的,也许会更多。因为即使得到了,你也无法真正的拥有。”

深夜里,这颗蓝紫色的星星闪耀着最璀璨、最动人的光芒,直至黎明时分,被太阳夺去光芒,又一次的消失在无数个冰冷的夜里。

慢慢地,这名孩子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