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经夫待闻丽搭乘的长途汽车走后准备和田忠平回集体户时却碰上牛犇的信使,听说牛犇有要事相商,两个人合计后便登上下一班长途汽车。
中午时分马田二人乘坐的客车到达黄县。马经夫决定在黄县吃过午饭再走,于是两个人来到站前国营饭店。
马经夫和田忠平叫了一个九转肥肠,一个辣子肉丁,一斤六两大米饭,一大碗鸡蛋瓜片汤。饭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着,他们丝毫没意识到一场祸事已迫在眉睫。
方才马经夫和田忠平一下车就被正在客运站伺机行窃的土匪看到了。土匪忙闪到一辆车后,他那刚结疤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谢天谢地,这两个小子总算没发现我。土匪望着马经夫越走越远的背影出了一口长气。
土匪打算走时,猛然想起附近那帮急于在江湖上扬名立万的地痞流氓,这个小混混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决定利用这些连天王老子都敢围攻的小生荒子(指只图痛快不计后果的青年人)为自己报仇雪恨。
土匪远远地跟在后边,当马田二人走进站前国营饭店后他转身就跑……
马经夫和田忠平吃完午饭出来直奔通往北矿的大道,他们准备在路口截住一辆顺路的马车搭车去北矿。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经夫警觉地回头望去,只见十几个手拎木棒的人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马经夫一眼就看到跑在最前头的土匪,他连想都没想就果断地命令道:“快把匕首递给我!”
田忠平见土匪领着一大帮人杀气腾腾地追上来脸色刷地变了,还没容他反应过来耳边已响起马经夫索要匕首的催促声。
开往王家沟的大客车因春季道路翻浆在坑坑洼洼的国道上像蜗牛似的爬行着。面容憔悴的闻丽坐在车上沉思,随着汽车的颠簸,与马经夫分手后那段茶饭不思的日子像演电影似的闪现在她的脑海里……
自从马经夫回春城治病后闻丽在不知不觉中消瘦了许多。从前常年挂在闻丽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的人很可能会因而忽略她那对甜美的酒窝,与此同时,闻丽的面颊上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如果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她那美丽的双眸里平添了几缕忧愁。是啊,闻丽也确实不能不愁,因为马经夫走后杳无音信。
闻丽多次到牛犇家打听马经夫的消息可一点儿结果都没有,等后来再去时牛犇夫妇竟有意回避关于马经夫的话题,这更使她胆战心惊。闻丽认为马经夫不是病得奄奄一息就是发生了意外,她多次想去春城寻找马经夫的下落却苦于不知道具体住址,偌大个春城又茫茫人海到哪儿去寻觅呢?尽管如此,闻丽从未考虑过放弃,她要坚定不移地等下去。闻丽相信把承诺看得比生命还重的马经夫绝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一走了之,她坚信福大命大造化大的马经夫一定会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
昨天是闻丽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她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牛嫂的妹妹倩倩。闲聊中倩倩顺便问道:“闻丽,你怎么没和我姐夫一块儿去看小夫?”
闻丽感到一阵窒息,随即故作平静地顺着倩倩的话音说:“我今天第一天上班没好意思请假,过几天稳定下来再说吧。对了,小夫的病怎么样了,三哥他们是去春城看小夫吧?”
“小夫的病早就好了,这会他没在春城。听我姐说我姐夫和麻五他们昨天都到田忠平他们集体户看小夫去了……”倩倩漫不经意地说着。
闻丽的脸色变了……
一夜无眠,一夜啜泣,既委屈又伤心的闻丽生病了。
清晨。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闻丽决定请假去见那个无情无义的人,她要告诉马经夫,“你见鬼去吧!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男人,我也不是非要嫁给你不可,我从此不想再看到你。”说完转身就走。
大客车终于到达王家沟,闻丽由回忆中清醒过来。闻丽下车一问才知道从这儿到董家窑尚有十二三里,这个满腹委屈的女子问清方向后在崎岖的山路上蹒跚着……
“小夫,我也钓上来一条。”王四欢呼着把一条斤把重的鲤鱼拖到岸边。
马经夫觉得手里的钓竿微微一颤立刻凝神望去,当浮在水面上的鱼鳔往下一沉又向上一浮时他才挥手抬杆,今天钓得的第五条鱼隐隐跃出水面。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马经夫继续专心致志地往岸边拽鱼。
“小夫,你看看谁来了?!”田忠平兴奋的喊声在马经夫身后响起。
马经夫侧身回头望去——面带病容、目含幽怨、风尘仆仆的闻丽映入马经夫的眼帘。天哪——来的竟是闻丽。刹那间,一股暖流在马经夫心底泛起,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使他感到窒息。马经夫回过神来想扶着什么站起身来去迎接闻丽,可一把摸空腿儿一软整个人一头栽进水里。
“小夫!”闻丽等人同时发出惊呼,随后,几个人奋不顾身地跳进水里七手八脚地把马经夫搀扶起来。
马经夫先用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尔后睁开眼睛。马经夫见浑身湿漉漉的闻丽正用焦急的目光凝视自己不禁心头一荡,他伸手把闻丽搂在怀里。
闻丽靠在马经夫怀里放声痛哭,长期积蓄在心头的委屈、忧伤、痛苦统统迸发了,她尽情地哭着……
马经夫在肌肉萎缩后决定和闻丽分手。马经夫认为一个男人即便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带来幸福,最起码不应该成为对方的累赘,他决定不再与闻丽见面。此刻,闻丽却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出现在马经夫面前……
月光下,马经夫和闻丽躺在铺着塑料布的草地上说着悄悄话。当被马经夫紧紧地拥在怀里时,幸福的红晕布满了闻丽的面颊。
听到心上人急促的喘息声,看到心上人眼睛里燃烧着的激情,闻丽忘情地闭上眼把嘴唇向马经夫送了过去。马经夫在两人的嘴唇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倏地睁开眼睛,尔后深情地把吻印在闻丽的额头上。
闻丽睁开眼睛有些失望地注视着马经夫,随即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夫哥,你是不是担心我有小孩子才不敢亲我这儿?夫哥,我、我不怕,我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你。”说完闻丽羞涩地低下头。
马经夫微笑着摇了摇头。
“夫哥,人家在心里早就是你的人了,其实、其实人家早就想把自己给你了。夫哥,你今天就要了我吧!”说到这儿闻丽把滚烫的面颊紧紧贴在马经夫裸露着的胸膛上。
马经夫心头一荡几乎把持不住自己。为了不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马经夫克制住冲动轻轻推开闻丽,尔后用火一般的目光凝视着自己深爱的女孩。
闻丽一愣,满腔柔情顿时化为乌有。失望使闻丽忘却羞臊,她用责备的目光与马经夫对峙着。少顷,闻丽正色道:“夫哥,是不是因为我过于主动你反而认为我不是好女孩,如果真是那样你可大错特错了。夫哥,我可以骄傲地告诉你,我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碰到过我一根头发。不信我现在就把一切都给你,你的闻丽是不是一个好女孩马上就可以得到答案。”
马经夫深情地说:“闻丽,你误会了,我深知你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女孩。闻丽,我更渴望能够彻底拥有你。说实话,我不但早就渴望能和你到一块儿,我对男女之间的那种事儿也非常好奇。不过,依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到时你父母未必会同意咱俩的事儿。”
闻丽毫不迟疑地说:“不会,我父母都是十分通情达理的人,即便两位老人一时想不开最终也会尊重我的选择。”
马经夫正色道:“闻丽,方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的生活相当不稳定。俗话说‘常在河边绕没有不湿鞋的’,像我现在这样说不上哪天就会被人砍死街头或者终身坐牢,那样就会毁了你。”
“我愿意,即使明天就为你守寡我也愿意。哦——对不起!夫哥,吉人天相,你是不会出什么事儿的。”闻丽为自己失言感到不安。
马经夫心头又是一荡,这个讲究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人忘情地把心上人拥在怀里。“闻丽,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等将来一切都稳定了,如果那时你还没改变主意,如果你父母没有什么意见,到时我一定娶你。闻丽,我可以自豪地告诉你,长这么大也从没有任何女人碰过我一下。闻丽,我曾发誓不到新婚之夜绝不会让任何女人得到我,我会在新婚之夜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到那时我会把你吻得透不过气来。”
闻丽羞涩地把头靠在马经夫怀里,尔后用同样坚定的语气说:“夫哥,你不要和我说什么如果,我在感情的问题上早就没有了任何选择的余地。夫哥,你放心,我更不会让任何臭男人碰到我,无论等多久我都会等着你,哪怕是海枯石烂我的一切也只属于你。”
感到热血沸腾的马经夫和闻丽紧紧地拥在一起。